三月的某個清晨,天未亮。
研究所臨時派遣任務通知送達,程昱親自打電話給他:“B區那幢空置實驗樓漏了數據芯片,你是最後接觸原型機的人,得去一趟。”
蕭景焱沒有多問,直接拿了車鑰匙出發。
他喜歡這樣的單人任務。冷、快、沉默、不需要與人解釋。這能讓他暫時忘記自己記不住的事,也忘記夢裡那個從未留下名字的人。
車停在B區舊樓時,天剛蒙蒙亮。
樓棟斑駁,外牆像脫了皮的紙殼,風刮過時,玻璃輕顫,像有人在敲窗。
他徑直推門而入。
樓道深,灰白牆皮剝落,燈管閃着青白微光。他順着通道一層層往上,樓裡空無一人,樓梯間堆着廢棄服務器,泛着塵。
走到五樓,風從破窗穿過,吹得他衣角作響。
最角落的原機實驗室門半掩着,裡頭昏暗,唯一的燈泡懸在天花闆,晃動時發出“吱嘎吱嘎”的低響。
他一腳踏進去。
瞬間,有什麼不對勁的東西撞入感官。
空氣像被某種潮濕的東西泡過,牆上多了一面本不該存在的鏡子。鏡面模糊,卻在他踏入瞬間泛起波紋。
他盯着那鏡子——
然後,鏡中出現了一個人。
一個身穿黑衣、眼尾上挑、耳垂閃着紅光的男人。
他坐在椅子上,像是剛醒來的模樣,一手撐着額角,一手無意識地把玩着什麼。
是針。
銀針。
不是實驗用品,不是現實用品。
而是——那人夢中留下的東西。
蕭景焱驟然僵住,幾乎忘了呼吸。
鏡中那人擡頭,動作極慢,像是能聽見他的心跳,目光穿鏡而出。
他沒有說話。
卻擡起右手,在空氣中緩緩寫了一個字:
“焱。”
蕭景焱腦中轟然一聲巨響,耳邊一瞬間隻剩血流聲。
他沖過去!
可那一瞬,整個實驗室燈光驟滅。
鏡子破碎。
他腳下一滑,撲倒在地。
再擡頭,鏡子不見,屋内一切都恢複原樣,整潔、安靜、無聲。
手腕隐隐作痛,他低頭——才發現自己右手竟攥着一枚銀針。
是他來時根本沒帶的那一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