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周的早晨,天剛蒙亮,城市開始運轉。
蕭景焱已經醒了。
他仍舊按部就班地生活——晨跑,黑咖啡,穿西裝打理領口,九點前出現在研究中心的實驗室,翻閱文件、調配程序、處理一個關于人機接口的長線課題。
他的工作内容一如既往地精密、沉悶、不容分神。
可所有事情,在他眼中都像是隔着一層無形的水幕。
他看得清楚,卻無法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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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時,他在會議桌旁閉目養神。
夢境像被人偷偷剪開的一角。
他夢見自己站在某個城市邊緣的廢棄車站,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坐在站牌下,一言不發,望着遠方。
他知道那人是誰。
但他醒來時,還是叫不出名字。
隻記得他胸前有一枚銘牌,破舊的金屬片上有一個被塗掉的名字。
風吹起男人耳側的發絲,那枚紅寶石耳釘在光線裡晃了一下,像極了殘血。
他在夢裡問:“你叫什麼。”
對方隻是笑,伸出手輕輕一扣,将他往懷裡帶。
然後他說了一句。
——但醒來後,他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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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途中,他接到母親的電話。
“景焱,今天回來吃飯吧。你爸做了你小時候愛吃的梅菜扣肉。”
他握着手機的指節收緊,半晌才應了一聲。
那晚的飯桌上,燈光溫柔,盤碟翻滾着熱氣,母親笑着夾菜,父親不苟言笑地添了幾句舊聞。二十多年生活構建起來的親情氛圍包裹着他,像一層柔軟卻沉重的毯子。
“最近怎麼樣?”母親問,“你上回那個合作人,好像……叫什麼清的?”
蕭景焱手裡的筷子頓住。
“誰?”
“我記不清了……上回見你手機裡有過一個叫‘清’的聯系人,後來就不見了。”
他沉默幾秒,垂眸:“可能删了。”
母親點點頭,也不再追問。
飯後,他站在陽台抽煙,風吹得指尖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