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妗來到施粥之處,淩山早已帶着侍從們将場地布置周全。
為遵循禮教且順利施粥,淩山命人于施粥的桌子前立起一道半人高的竹簾。
剛開始難民們紛紛向前湧來,你推我趕的,毫無秩序可言。
淩山眉頭緊皺,眼神中透着威嚴,手中長劍“唰”地一聲出鞘,劍身在陽光下閃過一道寒光,衆人便即刻停住。
煮好的粥桶已擺放齊整,騰騰熱氣于寒冷空氣中彌漫。
今天天氣出奇的冷,寒冷的空氣如同鋒利的刀刃,割着人們的肌膚。
人群漸漸圍聚過來,隊伍也變長了。
難民們頭發亂似枯草,臉上滿是灰塵污垢,單薄破舊的衣衫下身體瑟瑟發抖,目光卻緊緊鎖定那一桶桶的粥,眼中似有饑餓之火在燃燒。
婉妗和玉馨玉雅不斷地舀着粥,部分女子隊伍的人接過粥便送了出去。
分到粥的難民,有的迫不及待地坐在地上大口喝粥,那喝粥聲宛如對救命之粥的贊歌;有的則小心翼翼捧着碗,仿若捧着世間最珍貴之物,慢慢走到一旁才開始享用。
舀粥的動作持續不斷,随着時間流逝,隊伍後方仍有不少新到的難民。
玉雅盯着桶裡的粥,見所剩無幾,便出去告知淩山,讓淩山通知後面趕來的人,粥即将發完,不必再排隊。
直至粥桶見了底,最後一名難民離開,婉妗等人才停下手中動作。
淩山安排部分人留下來做收尾工作,其餘人則跟着她護送婉妗回府。
馬車動了起來。
玉馨渾身疲憊,軟綿綿地靠在玉雅肩上,玉雅輕輕挪動身子,讓玉馨靠得更舒服些。
婉妗也倚靠着馬車,閉目養神。
馬車平穩地行駛着,突然毫無預兆地停了下來。
“住手!”淩山的聲音穿進馬車裡。
玉馨被這聲音驚到,伸手迅速撥開簾子,身體前傾探頭張望。
淩山毫不猶豫地翻身下馬,大步流星地朝着拐角處奔去。
隻見角落裡,有一個大腹便便的秃頂男人正緊緊拉着一個女子,在他身旁還站着幾個男的。
那女子瞧見淩山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來,眼睛裡瞬間燃起希望的火花,急忙大聲喊道:“幫幫我!”
秃頂男聽聞此言,不但沒有松開手,反而抓着她胳膊的手攥得更緊了,惡狠狠地沖着淩山說道:“你不要多管閑事。”
“大膽!郡主在此,你們豈敢如此放肆!”淩山聲音威嚴而響亮。
“什麼郡主,我們峰哥怕……”秃頂男正嚣張地叫嚷着,話還沒說完,旁邊那個身材消瘦的男人突然一腳踹在他身上。
消瘦男身體顯得有些佝偻,肩膀無力地耷拉着,皮膚下隐隐透着青灰色,眼睛下面挂着濃重的黑眼圈,眼袋明顯且松弛下垂。
“哥幾個不過是跟她開個玩笑,就想請她喝杯茶罷了,犯得着這麼較真嗎?”消瘦男那被黑眼圈圍繞的眼睛裡隐隐透着一絲狡黠,整個人依舊是滿不在乎的樣子。
“開玩笑?”淩山的音量驟然提高。
消瘦男見勢不妙,眼睛微微一閃。
“松手。”消瘦男向秃頂男使了個眼色,壓低聲音說道。
秃頂男咬了咬牙,極不情願地松開了手。
女子連跑帶跌地朝着淩山奔來,腳下的步子有些淩亂,一副要摔不摔的模樣,淩山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我們能走了嗎?”消瘦男擺出一副吊兒郎當的神情。
淩山先打量了一下這群人,接着把目光移向一旁的馬車。
婉妗就在馬車裡,對面那些人衣着不凡,淩山略一思索,便擡頭示意他們離開。
“謝謝你!謝謝你!”他們離開後那女子一個勁兒地向淩山道謝。
“趕緊回去吧,天黑了就更不安全了。”淩山說。
女子應了一聲,又滿懷感激地看了淩山一眼,這才轉身往回走。
淩山見那女子走得遠了,才擡腿朝馬車走去。
“郡主,突然出了點狀況,驚擾了郡主,還請郡主莫要怪罪。”淩山恭敬地說道。
“淩侍衛,郡主說無防,繼續走吧。”趴在窗邊的玉馨回應着。
淩山得到答複,敏捷地翻身上馬,馬車便跟在他身後再次啟程了。
玉馨把頭縮了回去,放下簾子。
“是崔家的那位嗎?”玉雅方才也往外看了一眼。
“是吧,這副模樣也就崔家那位了。”玉馨的神情略帶嫌惡,“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嚣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