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不急不緩的一句,瞬時就把衆人的目光又吸引到了夏有蘅身上。
李文騰猛地回過神來,對呀,秦嶼舟可是錦衣衛指揮使,他是專伺查案辦案的,如今既然出了人命案,自然得由他來承辦了!
當下陰恻恻地對秦嶼舟道,“秦大人,這事兒還是得由你來!”
說完,擺出一副隔岸觀火的架勢,不懷好意地斜睨着秦嶼舟。
“老爺,是她,是她使壞,讓咱們兒子跟人比武的,咱們兒子可是個書生啊,哪兒會什麼武功?都是她以色盅惑,害死了咱們兒子!”
這時,關夫人也從屋裡出來,扯了她男人就罵夏有蘅。
“對,就是她挑唆的,這個狐狸精,打死她!”
宋夫人在宋鵬眼神的示意下,也幫着斥責夏有蘅,想要禍水東引。
“也怪不得你們的兒子蠢笨如豬,原來竟是得了你們的真傳!”
夏有蘅怒極反笑,她環顧四周,朗聲道,“這衆目睽睽之下,我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被兩個所謂的富家公子争搶羞辱,那時候,你們當娘的怎麼不站出來訓斥他們?告訴他們什麼是禮義廉恥?什麼是尊重她人就是尊重自己?
他們不過是兩隻披着人皮的色、狼,當衆調戲清白女子,怎麼你們的意思是,我就隻能任由他們羞辱?再說了,我一個弱女子能做什麼?我不過是迎合了他們,他們想要争我給他們研磨,那好啊,我有條件,任他們誰做到了,我就給誰研磨,這難道不是在順從他們嗎?
現如今,他們蠢死了,你們卻來指責我?可笑至極,你們早做什麼去了?縱容你們兒子仗勢欺人,調戲良家女子的時候,你們沒過,他們會有這一刻?王爺,您雙眼如焗,自然是瞧見了,民女什麼都沒做,是他們鬥毆緻死人命,與小女子無關,還請王爺還小女子一個公平公道!”
說着,她欲要給李文騰跪下,卻有一隻手拉住了她的胳膊,“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守着一群舔狗,你也學?”
是秦嶼舟。
夏有蘅轉頭看他,他也看着她,眸子還是深邃得可怕,不過,許是為了安撫她,眼角末梢微微上揚,頓時就讓他整個臉部表情都變得生動柔和了。
他是在沖着自己笑?
夏有蘅怔了怔,恍如做夢。
“既然王爺把這案子給了我們錦衣衛處置,那就好辦了。”
秦嶼舟說着,掃視了一眼四周,目光着重在關銘與宋鵬的身上逡巡了幾個來回,直把這兩位剛剛還氣焰嚣張,直眉瞪眼地沖王爺要公道的侍郎大人看得心底發虛,後脊梁溝嗖嗖冒冷氣!
“請……請秦大人給我兒子主持公道。”
關銘言辭不再犀利,帶了幾分清晰的哀求,整個人也恍惚一瞬間蒼老了許多,畢竟白發人送黑人,這是人間疾苦中最苦澀的。
但慣子如殺子,他們縱容自己兒子作惡的最開始就該明白,天道輪回,因果相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
如今,報應在眼前,他們卻壓根不覺得這苦酒是他們自釀的!
“秦大人,這事兒景任有錯,但錯……不全在他,他是被人挑唆的。”
宋鵬也怕這活閻王,可沒法子,再怕也得說話,不然侄子命就沒了。
“哦?宋大人的意思可以說的再清楚一點嗎?”
秦嶼舟恍惚對此産生了濃厚興趣似的,眼睛微眯,如同冷眼盯着獵物的猛獸,下一息就會撲上去把對方給撕碎了。
宋鵬一個激靈,磕磕巴巴地道,“不是那女子……非要他們比武,他們也不會一死一傷,還請秦大人主持公道!”
“我秦嶼舟主持的是天下百姓的公道,而不是你們這些個縱子耍流氓,欺淩弱女子的人的公道!今日之事,我看得一清二楚,回去後,我會馬上上奏章給皇上,說明此時的前因後果!當然,你們也可以上奏章,不過,别說我警告你們,秦某人眼裡不揉沙子,誰若是敢睜着眼睛說瞎話,黑白颠倒,渾說一氣,你們可得想清楚了,是死一個合适,還是死一家子劃算!來人,把殺人犯宋景任帶走,死屍擡回衙署,等仵作驗明正身後,再交由其家人安葬!”
說完,他大手往下一滑,原本是扯着夏有蘅手臂的,如今,卻是大手牽小手,兩人肩并肩,宛若一對璧人般,緩緩走出了衆人視線。
“王爺,我兒死的好冤啊!”
“王爺,求您救救我家侄兒啊?”
他們的身後傳來宋關兩家人的哀嚎。
緊跟着是砰一聲響,動靜不小,似乎是把桌子給掀翻了……
這是王府,誰長了八個膽子,敢在這裡掀桌子?
顯而易見,掀桌子的人是那個張羅了半城達官貴人前來參加賞花宴的王爺大人!
秦嶼舟的嘴角浮出一抹清晰可見的弧度,自作孽,不可活,怪我咯?!
再低頭去看身邊的小女人,早就是面色绯紅如桃花盛開正豔,耳根子都紅透了,怎麼那麼喜歡害羞?
他暗暗發笑。
不過,這女人害羞的樣子好好玩,跟隻煮熟了的小蝦子似的,恨不能找個蝦殼子把自己給包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