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我又和他不熟，”聞今朝用另一隻手将阮清洺轉了個身，好讓他隻能看着自己，“隻能用最冒險的辦法，一個個去試。”

聞今朝拿開手，阮清洺臉上的紅還是沒有下去，他搓了搓自己的臉，又捏了兩下耳垂，緩緩開口：“要用符箓嗎？”

“不用，”聞今朝對着他笑笑，擡起手晃了晃，“用我的水流。”

水流在他手腕上一圈圈繞着，随着手的擺動，水流也出現了波動。

他和阮清洺腕上的水流是這裡唯一的水源，但聞今朝并不會使用阮清洺的那股水流。

阮清洺将這個主意琢磨了一下，他剛想轉頭去看畫面，聞今朝又立馬捧起他的臉。

“你不用看，用說的告訴我就行，”聞今朝說，“你是想到辨别的方法了？”

“孫先生現在應該是抵觸的，他不會在這種情況下依舊沉淪，至少不會如此的……享受，”背後的暧昧聲愈演愈烈，沒有消停的迹象，阮清洺握住聞今朝的手，挪動位置捂住耳朵，“所以你隻需要找出那些很沉醉的畫面，将假象擊碎。”

聞今朝認真将畫面看了幾眼，他捏了捏阮清洺耳垂，笑着說：“真棒，清洺。”

在動手之前，聞今朝将阮清洺帶到了遠些的地方，他說：“你站在這裡不要動，在心裡默數時間，如果我太久沒出來，你就沿着來時的路走出去，放心，你不會有事的。”

因為有水流護着，阮清洺肯定不會有事。

阮清洺“嗯”了聲，問道：“太久是多久？”

“半個小時，”聞今朝說，“好嗎？”

“好，”阮清洺說，“謝謝，聞今朝。你是……很好的水鬼。”

阮清洺的誇獎可不多見，聞今朝現在幹勁滿滿，他回到畫面前，按照阮清洺的說法開始逐個擊碎。

就和阮清洺說的一樣，那些畫面全是假的，擊碎的瞬間，隻有破碎的動靜，再無其他。

他手腕上的水流變得越來越少，畫面也隻剩下最後兩個。

這兩個畫面中的孫先生都不太好，一個面露痛苦，另一個則顯得麻木。

他正糾結着，還沒等到琢磨出一個結果，離他最近的那個畫面裡，突然傳出聲音。

那個畫面裡的孫先生是麻木的。

這道聲音的語氣十分生硬，有的地方甚至帶着破音：“你憑什麼打破我的回憶，憑什麼将我和他拆散！”

别的暫且不提，這個聲音的主人倒是挺硬氣。

“就憑你是虛假的，”聞今朝直說道，“你隻是執念而已，這些畫面有多假，你心裡不清楚？”

言語的刺激是緻命的，執念鬼停下動作，總算放開了孫先生。

他怒瞪着聞今朝，下一瞬，畫面再次多了起來。

聞今朝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東西，執念鬼就像是嫌這些畫面不夠刺激一樣，他将這些畫面不停複制，不停放大，最後又将一個個畫面移動到聞今朝眼前。

“你睜大眼睛看清楚，這都是我和他在一起的美好，我和他，是永遠都分不開的，”執念鬼怒吼道，“他自己說過，他希望我是真實的，他希望我是存在的，他希望我陪着他！我做到了，那他呢？”

執念鬼的聲音太大，阮清洺大概是聽見了——聞今朝身後傳來奔跑聲，聽這動靜，阮清洺挺急的。

其實現在沒什麼事，但要是讓阮清洺看見這些畫面……那就真是污染他的眼睛了。

果然，在阮清洺趕到後，這人下意識罵了一句，随後眯着眼睛裝作看不清。

他指着執念鬼，吼了一句：“你聽聽你自己說的話，你做到什麼了？做到害他嗎！”

執念鬼壓根就懶得理會阮清洺，周圍的畫面還在增加，聞今朝此刻恨不得自己是聾的。

“誰都不能理解我，他也不能再理解我，”執念鬼不停念叨，“我為了他付出多少，我為了他改變多少，他說不愛就不愛，說害怕就害怕，他當我是什麼，當我是空氣嗎？當我不存在嗎？可我他媽的是存在的！我就在他眼前啊！”

也不知道執念鬼是在哭還是在笑，這種難聽的聲音和暧昧聲纏繞在一起，阮清洺幹脆閉上眼深呼吸。

孫先生躺在那裡沒了動靜，他睜眼看着上方，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執念鬼跪在他面前不停地問：“寶貝，你真不愛我嗎？”

“寶貝，你愛我吧。”

“寶貝，你愛我一次吧。”

“寶貝，寶貝，你說過，你最愛我。”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你能不能相信我，我是存在的，我是為了你存在的！”

畫面一起炸碎，執念鬼捧起孫先生的臉，露出一個難看的笑：“我的存在，就是為了愛你。”

下一秒，執念鬼突然化成星點，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