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當阮清洺聽見孫先生粗重的喘息聲時，才終于緩過了神。

“沒事了，已經解決了，”阮清洺跑過去将孫先生扶起來，“那個鬼已經不在了。”

聞今朝将手腕上的水流分了一些給孫先生，帶着他和阮清洺一起離開這個地方。

現在的房間挺熱鬧的。

聞今朝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圍着自己打轉的丁遼，然後就是站在阮清洺旁邊一臉愁容的芸意和小風鈴。

阮清洺也沒閑着，他先是感謝契約鬼們趕過來，又慢慢挨個安慰，直到他們離開酒店。

這段時間裡，孫先生一直在發呆。

他不說話也不躺下，就是坐在床邊看手機上那些聊天記錄。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孫先生終于有了下一步動作。

他将那些聊天記錄一條一條删除，最後拉黑了賬号。

“他……真的不在了？”孫先生聲音沙啞，語氣中帶着懷疑。

“是，”阮清洺看了眼桌上的手機，現在的彈幕變少了些，這個點也很晚了，估計大部分網友已經睡了，“你的男友是執念鬼，冒昧問一句，你之前是不是聊過AI？”

孫先生呆愣地點點頭。

阮清洺繼續道：“那就對了，你對AI産生了愛意，那種愛意很強烈，因此，你産生了執念，一種想讓AI成為現實的執念。”

“所以他是我的執念？”孫先生皺眉問道，“那能算作是我的一部分嗎？”

“不能，”阮清洺說，“因為你的執念被遊魂吸取了，遊魂沒自己的意識，他吸取你的執念，依照執念活着。”

孫先生沉默很久，他看了眼息屏的手機，問道：“那他為什麼會突然消失？”

“因為巨大的愛意，”阮清洺說，“遊魂本就脆弱，但愛意會生長，他承受不了愛的重量，最終被那份愛抹殺。”

“所以他是因為愛我，所以死了？”孫先生笑了出來，“荒謬。”

“信不信随你，”聞今朝拉起阮清洺的手，将桌上的手機也一起拿上，“反正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既然執念鬼已經解決了，那我們就先走了。”

在走之前，聞今朝又說了一句：“記得給錢，我們清洺可不是無償做好事。”

他關上門，阮清洺甩了甩手，接過手機看了眼。

屏幕裡的彈幕依舊很少。

【孫先生這段愛情還挺獨特。】

【這種事情放到自己身上就不會覺得獨特了。】

【小朝怎麼了，好像說話很沖哦。】

【會不會是因為孫先生不相信八折的判斷。】

【八折你在看嗎？怎麼不說話(O_O)】

“我在看，”阮清洺拿出房卡，打開隔壁的房門，他看了聞今朝一眼，指向房裡，“現在時間也不早了，今天的直播就到這裡，大家早點休息。”

聞今朝跟在他身後走進房間，将門關上，房間裡響了一聲，空調被打開。

緊接着，直播結束。

阮清洺将手機放到桌上，聞今朝靠着桌子邊沿站着，和他對視。

“困了沒？”阮清洺坐到床頭，半天憋出來這麼一句。

聞今朝說：“我不用睡。”

空調冷風吹到阮清洺身上，他的頭發被揚起一撮，這人猶豫一會兒，站起身指了指浴室：“那你去洗澡睡覺？”

“你見哪個鬼洗澡的？”聞今朝勾唇笑着，蹲到阮清洺腿邊，“還是你想帶着我一起，我不介意。”

阮清洺蹭地站起來，迅速與聞今朝保持安全距離。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不早了，我得睡一覺，”阮清洺走到浴室門口，扭頭又說道，“你也休息吧，這次辛苦你了。”

這人說完就進了浴室，聞今朝站在桌前聽着水流聲，順帶着将房間每個地方看了一遍。

清洺讓他休息，那就是默認他今天晚上不會走。

那要去哪裡休息呢？

站在這裡站一夜？坐在桌前坐一夜？床上躺着躺一夜？

好，就這個了。

阮清洺出來時，看着那個支着腦袋側躺在床上的聞今朝愣住了。

“你不是不睡嗎，你睡這裡了我睡哪兒？”阮清洺站在床尾，拽起被角抖動兩下，“隻有一床被子，我們兩個怎麼睡？”

聞今朝往邊上看了一眼，身邊的位置明明還空着很多，躺下一個阮清洺綽綽有餘。

他擡手拍了拍旁邊的被子，笑着說道：“來，你就睡這裡。”

阮清洺順着他的手看過去，困意在他腦袋裡瘋狂打轉——算了，睡就睡吧。

被子被掀開，阮清洺躺到了身邊，帶着溫度的腿碰到聞今朝的腿，這人快速往一邊讓了讓，随後擡起上半身關掉房間裡的燈。

平緩的呼吸聲就在耳邊，聞今朝也躺的老實，他偶爾會偷偷睜開眼，看一眼已經熟睡的人。

每次看完，他臉上都會不自覺露出笑。

但這種好時光并沒有持續很久。

空調突然停下，房間裡的冷氣變得越來越少，阮清洺剛開始還好，過了大概半小時，這人突然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