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芯爆出并蒂蓮狀的燈花,鎏金雀尾燭台上積滿胭脂淚。
窗隙鑽入的夜風原要拂動茜紗,卻在觸及床帷時化作繞指柔,燭淚突然淌得急了,順着仙鶴銜芝的燭雕汩汩漫過青銅底座,如同條滾燙的金溪蜿蜒至腳踏。
雨師妾擡手扣住她手腕的瞬間,整座燭台忽然向東南方傾斜,滿牆光影便成了漲潮的夜海,一浪浪淹過她珍珠綴就的鎖骨橋,叫他看的挪不開眼。
心中的躁動從手心燒至眼底,他難捱地一聲吞咽在空寂的室内顯得格外突兀,不知不覺間,祝餘的手腕被他攥緊的有些發疼。
“你要将我壓到什麼時候?”
雄黃酒勁有什麼不好解的,找點水灌點靈力也不是壓不住,可現在她身上哪來的水?
“我……我我……不知道……”
雨師妾紅透着臉支支吾吾半天,一口氣喘下氣似沒半點能用般将他急的不行,破罐子破摔般将頭埋入祝餘頸窩抱着她不肯撒手。
“不知道嘛……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突如其來的重量壓的祝餘一聲悶哼,可偏偏某人卻先委屈上了。
“怎麼辦阿餘,身上好像爬滿了螞蟻,它們在咬我。”
“你身上好涼,我能抱緊你一些嗎?我想抱着你……”
口頭上規規矩矩地問着,可手上的動作卻是慢不了一點。
熱氣噴灑在頸上的皮膚,很快,是一處溫涼似有若無地輕輕蹭動不放。
“你也知道難受,那還不放開我讓我去給你弄解酒水來?”
說着,祝餘就想推開身上這龐然大物,可她剛一動,雨師妾便不安地将她抱得更緊了。
“不要!”
“不要走阿餘……我會乖乖的……”
乖?
要不是自己脖子上絡繹不絕的粘乎涼意她差點就真信了……
雨師妾的躁動不再止于輕啄,他餘光觀察着她的表情,悄然探出舌尖,先是一舔,再是輕舐,最後成了用牙尖輕叼再依依不舍地松開。
“哈……”
“阿餘哈……”
“哈……我把你弄疼了嗎?你的身子一直在抖……”
他在耳邊喘息,聲音漸近漸遠最後将涼意一寸一寸從頸見落在耳廓。
祝餘縮着脖子,牙都快咬碎了,倒不是被他咬疼,而是實在癢的很。
這人不是蛇,而是貓才對吧。
“祖宗,你不會……真想吃了我吧?”
這都第幾次了?逮着她不是舔就是咬的,她現在嚴重懷疑這祖宗是惦記她的肉呢。
雨師妾輕咬她耳垂的動作一頓,唇角勾起一聲匿笑轉瞬而過。
“吃?哪種吃法?”
“呵呵,我開玩笑的……”
祝餘幹笑兩聲,實在是被壓的快呼吸不上來,猛地曲腿踢了他一腳。
雨師妾疼得一聲悶哼分了神,被她反手一推輕易在在身下。
“哈……”
雨師妾仰倒在錦繡堆裡,直披的墨發早歪斜着散開幾縷來躺在汗濕的頸側。
酒氣蒸騰上來,熏得眼尾似洇開海棠色,偏生他還要用齒尖咬着下唇,把那聲急喘絞碎在喉間。
“阿餘……”
字剛滾出舌尖就打了顫,衣襟波動的散亂,他喉結艱難一滾,被對方察覺,指尖掠過時,他整個人如弓弦般繃緊。
酒意化作千萬隻螞蟻在血脈裡遊走,燙得指尖發麻,偏偏腰間玉帶正被慢條斯理地抽開,金絲繡紋擦過腰窩,激起陣陣戰栗。
他水霧朦胧的眸子映着跳動的燭火,倒像落了星子的春潭。
喉結倉皇滾動着,想側臉躲開溫軟吐息,反倒将染着點點酒漬的脖頸送到人唇邊。
當溫軟觸感烙上脈搏的刹那,攥着錦褥的指節倏然發白,卻又從喉間溢出難捱的喘息。
祝餘微微擡眸瞥了他一眼。
果不其然,這人醉透的身子都快化成春水了……
“啊嗚”一口,祝餘毫不留情地張口嘴紮紮實實地在他脖子上來了一口。
雨師妾被驚的一陣顫栗,随後被疼得猛喘一聲。
他眼中閃爍着一絲錯愕,竟沒想到她真會下死口下去……
“疼……”
他小聲抱怨着,卻也沒有反抗,反而……唇角咬的更狠了。
——好爽。
——我終于……也被占有了是嗎?
“求你……”
——再咬一次。
“這叫以牙還牙!”
祝餘解氣地吐出一點嘴裡的殘血,她其實也不想下死口,誰叫這人都快燒糊塗了,得清醒一下!
“說,是不是故意喝下那玩意兒的?”
“不知道……”
祝餘掐着他的臉,作勢兇道:“不知道?那玩意兒隔老遠就能聞見酒味了你會不知道?”
雨師妾任她掐着臉,稍稍撐起點身子視線卻隻癡癡地停留在她的一張一合的唇間。
“是不是缙雲拓跟你說什麼了?”
看他眼神一變,祝餘估摸着許是那小子又拿以前那些破事來說了。
“那些事早都被說膩了,也就你聽還會走了神,如何,那些故事有趣嗎?”
想着也是好笑,祝餘打趣般将他臉捏的更怪了。
可雨師妾的神情卻是一下子嚴肅起來,他抓着她的手握在掌心,擡頭仰着着她,似想将自己的話刻進她的心底。
“不好笑。”
“他們欺負你,一點也不好笑。”
“阿餘,我這裡沒有對錯,隻有你。”
榻上糾纏的衣擺堆成山巒褶皺,她跨坐的膝蓋還帶着方才嬉鬧時的餘威。
象牙色綢褲滑落半寸,露出伶仃腳踝正卡在他髋骨凹陷處,像件将碎未碎的薄胎瓷器被掌心托住要害。
而他脊椎逐節弓起的姿态如同拉滿的弓弦。
青竹般修長的指節陷進織錦軟墊,随着胸膛緩慢擡升,她原本壓制肩頭的手掌開始失守,蔻丹劃過鎖骨時激起細小電流,在皮膚上犁出淡紅色的彗尾。
“别動……”
她警告的尾音突然失重,因身體正沿着他壘砌的肌肉坡度緩緩下滑,腰窩撞上盆骨的瞬間,衣上懸垂的銀鍊墜子蕩過他鼻尖,檀香混着汗液蒸騰成霧,在彼此唇間三寸處凝結成糖霜。
他的喉結在她拇指指腹下滾動,如同困在琥珀裡的活物。
“阿餘,别人看不見我卻想看見,我也想看見你眼中的世界,現在……你看見了什麼?”
散落的青絲化作萬千藤蔓,随着下滑趨勢纏住脖頸,發梢掃過喉結時驚起一片戰栗的鴉群。
而雨師妾的手掌此刻正虛虛環住腰線,指尖懸在脊溝上方摩挲,像在丈量某種禁忌的深度。
當後腰最終陷入臂彎,她的手掌恰巧貼上他心口上次落下的傷疤,兩種截然不同的圓潤在心跳中相互碾磨,綢衣與肌膚摩擦出細碎響動,宛如春蠶啃食着最後一片桑葉。
“……”
見她沉默不語,雨師妾輕輕牽動她的手指。
一根一根,從指跟摩挲至指尖,再貼近臉邊深嗅,吐息間他的眼睫忍不住地輕顫,不知不覺,又再用唇輕蹭她的掌心了……
殘燭在鎏金鶴嘴燈裡爆出花火,映得滿室輕紗如煙霞翻湧。
他眼尾嫣紅如染了胭脂,眸光卻比燭芯更燙。
輕挑起的媚眼如絲,他的薄唇順着纖指寸寸上移,在虎口處重重一吮。
“眼下沒有人在,你該看見的……隻有我才對。”
他習慣了用一種充滿貪婪的黏稠眼光凝望着她,在脖頸上遊離不開的目光——像利刃一般。
他是為她的過去感到不甘和憤怒,但更多的還是嫉妒……
——那些惡心的東西憑什麼能比我更早出現在你身邊?
——又憑什麼能讓你多看他們幾眼?
——你們以前經常在一起嗎?經常嗎?你也與他靠得這般近嗎?
——那些分走你目光的人,都該死。
他的心中似在下暴雨,天空像是裂開了無數條瘡口,血化成雨,落下來,粘膩,陰翳……
他忽将整根食指含入檀口,濕熱水汽順着指節攀岩,貝齒若有似無地厮磨,舌尖繞着指根打轉時,竟如蛇信纏繞菩提珠串。
衣襟不知何時散開半幅,鎖骨處朱砂痣随吞咽起伏,恍若雪地落紅,舌绛紗燈影在他眉目間流轉,眼尾迤逦的紅痕比朱砂更豔三分。
“阿餘莫動。“他含混低笑,貝齒忽地咬住指尖嫩肉,“當心…咬斷你的手指。”
一根、兩根……
他不厭其煩,沉溺至極。
祝餘指尖發顫,想抽離之際他那濕紅舌尖已順着指節蜿蜒而下,在掌心薄繭處打了個旋,随後對自己雕啄的作品發出滿意的喟歎聲。
掌心的癢如同蛛絲般纏繞至心尖,祝餘下意識緊咬下唇,左右盤算着要不要一掌将他打暈得了。
下巴微涼,他的注意力已赫然從她的指尖轉移到了她緊抿着的唇上。
指腹上帶着繭,摩挲在唇瓣上帶着不可忽視的酥麻。
“紅了……”他低聲道,一張臉卻是越湊越近。
“我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