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故意炫耀般,擡起手腕将發絲别到耳後。
宋晚晚才想起來暑假那時候,李靜楠忙碌工作,又抽時間陪舅舅一家去了廈門玩,據說這是李燦絨許下的生日願望之一。
别墅在她按下開關後重新明亮起來,也讓她足以看清擺在桌上,充當慶祝李燦絨考入同一個高中的禮物。
閃爍鑽石,極有質感的紅色皮質盒子。
那時候她站在原地,想不通李靜楠的意圖到底是什麼。
當時她徑直上樓,如今卻彎腰撿起那個球。
心裡後知後覺泛起漣漪,宋晚晚側頭對林佳瑤笑着說,“我還不會打乒乓球呢。”
小小一個球,在手心旋轉,離開,再回到。
像逃脫不開的命運。
“打不打籃球?哥你以前籃球,不是我吹,暴揍我的程度。”
“不打。”
“足球呢?你以前足球,那簡直妥妥的校隊,沖擊省杯的程度。”
“不要。”
“那羽毛球呢?咱羽毛球也是拿過獎的。”
“你們自己玩。”
“你不會要玩乒乓球吧,那也行啊。想當年,沖擊省隊,離奪冠就差報名了。”
“我都沒打過乒乓球。”
劉澤然都懶得掀眼皮看,穿過人群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坐着。
周揚看他走遠,抿緊了唇,卻也隻好招呼着大家玩起來。
室外光線又熱又散不開,劉澤然坐在那兒,視線淡淡,直到身旁突然有人坐下來,他才動了動眼,“你幹嘛?”
陸林橋擡了擡眼鏡,笑道,“怎麼?還在因為我昨天攔着你沒讓你跟陳兆打,所以不爽?我真的想問你,你為什麼對陳兆敵意那麼大?”
劉澤然視線懶懶轉過一圈,靠在椅背上,忽而側過了頭,咬字輕慢,“我讨厭一個人為什麼需要理由?”
“走廊裡那個男的也一樣?”
他沒怎麼理,敷衍道,“心情不好,随便找一個人發洩罷了。”
“所以呢?你喜歡一個人也不需要理由?”
劉澤然沒應,他視線輕慢地把球場上的人掃過一圈後才又重新放到陸林橋身上,語氣嘲弄,“你當我很賤嗎?對誰都要搖尾巴?”
這個人這幾年裡性格轉變實在太大,以至于陸林橋分不清這種話到底是他曾經中二病的僞裝,還是實打實的真心話。
他正了神色,“你别忘了,當時大晚上你去找她的時候,宋晚晚到底跟誰在一起,她分明……”
“我不喜歡她。”
陸林橋眉眼一頓,劉澤然雙手插在兜裡站了起來,微微低頭看着他,眼中什麼情緒都沒有,淡漠到出乎人意料。
他一愣,不可思議的想法誕生在腦海裡,劉澤然或許真的變了。
從前還差一個未完結的蛻變尾調,而如今重回這間學校,宋晚晚或許是無意的,可她卻實打實地推了一把。
他像在一夜之間就成熟,學會運用自己的權勢,把高人一等的姿态展現的淋漓盡緻,而不再是幼稚的、覆蓋在表面耍帥用的人設。
陸林橋深知自己從頭到尾都是站在劉澤然一邊的,此時卻也忍不住為宋晚晚着想了一秒。
而劉澤然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微微歪頭,“怎麼?我不喜歡她這件事對你來說很意外嗎?”
陸林橋頓了好幾秒才說得出口話,“是挺意外的,特别,特别意外。”
畢竟你前幾天升旗儀式上還借着整理領子偷偷看人家,陳兆和她的關系對你的刺激居然這麼大,還是昨天被帶到辦公室裡,教導主任說了什麼嗎?
他沒問,不管怎麼樣,結果是好的就行了。
如今正是上午最後一節課,大家都默認着可以早些遛去吃飯。
體育老師也沒在這方面過多糾纏,睜隻眼閉着眼就當不知道。
難得有機會聚在一起,周揚一幫人和他倆坐了一桌。
都是十幾歲的人,場面一下子就吵吵鬧鬧起來。聊過去,說着他倆中考完離開不事先說一聲,轉學回來也不說一聲。
陸林橋視線浮在門口和身旁人之間,看見宋晚晚進來的那一瞬,還專門側頭看了眼劉澤然。
他低着頭吃飯,頭也沒擡。
“吃完打球啊。”
他不做聲。
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陸林橋看着他,心中浮現出遲來的古怪。
他不知道劉澤然是真的不喜歡了,還是,單單把這樣的情緒藏起來,行事要越發肆無忌憚。
中午光線灑下來,明亮到過于刺眼。
劉澤然忽然笑了,卻隻是輕扯嘴角,“怎麼?嫌我以前籃球賽和别人打得還不夠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