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晚也真慘,被那種傻逼說閑話,不過劉澤然跟你到底怎麼回事啊?”
陳兆手裡還拍着籃球,他拍了好幾下,才一個投籃扔出來,低着頭是笑着的,語氣卻難得輕飄飄,“我也不知道,不過畢竟不在一個班,大概也沒事。”
體育課就在上午最後一節,他們幾個人一下課就沖過來打籃球。
陳兆以前從來不參加這樣的事,今天卻難得一起來了,姜澤本就覺得有些意外,眉眼一頓,含蓄地問道,“你是不是忘了,今天的體育課他們班老師一起代上?”
他一愣,“代課?”
夏天還沒走進尾聲,即使天數不斷推移,溫度仍然居高不下。
兩個班體育課排在一起,不見面比見面還難。更巧的時候會像今天這樣,合在一起上。
陳兆是真的忘了,他滿腦子都是昨天的事。
上午劉澤然那樣漠視針對的态度,讓他心中隐隐有了一個答案,越發膨脹,又随着走廊裡發生的事而徹底爆發。
他幾乎在聽見有沖突的時候就立刻跑了出去,人影憧憧,劉澤然搭着那個男生的肩,手掌輕輕拍了好幾下,低着頭像在詢問什麼。
總之不是什麼好話,不然人家不至于害怕到發抖。
有老師沖過來緊急交涉,四周偷偷看的學生散了一大半,宋晚晚挽着她同桌的手正一起往回走。
而劉澤然微微掀起了眼,像淡淡掃過她的背影,直起身,輕薄的視線繼而凝在了自己身上。
他似乎知道自己在看他,也非常直接地将一切都袒露出來,把那道無法跨越的鴻溝、邁不過的階級差異都明晃晃撕開。
這一切都昭示着,他是站在世界中心、群潮之上的人,而在他和宋晚晚之間,自己隻能是個旁觀者。
陳兆沒有回避那道不友善的視線,他平靜地回應對視,垂在身側的手卻攥得很緊,指甲嵌進血肉,剜出紅痕。
上課鈴響了。
“哎嘛老師來了,先上課吧。”
身旁人一溜煙全跑了,陳兆慢慢走過去,卻在這樣的轉身裡又看見了劉澤然。
似乎是因為有足夠的特權,起了沖突後沒有處分也沒有責罰,他依舊能像個沒事人一樣來上學,低着頭懶散地閑聊,視線絲毫沒有朝這邊偏移。
陳兆想,他或許根本不覺得自己跟宋晚晚之間會再發生什麼,以至于一次告誡後就松了警惕。
果然,獨受上天寵愛的人總是會這樣自信。
“好了好了好了!天太熱了我們直接開始跑步!跑完三圈就自由活動!”
底下立馬傳來抱怨聲。
陳兆站在隊伍裡一起轉過身,他垂着眼,心想自己既然從前能把事情做到如此程度,那如今也一樣。
“快點快點!再不跑就加一圈!”
同學們沒辦法,隻能在催促下動了起來。
這麼熱的天,跑步真是要人命。
幸好是沒有隊形的自由跑,宋晚晚跑着跑着就落到了最後面,越跑越慢,她試圖混水摸魚混過去。
林佳瑤自然也和她一起偷懶,還有空閑聊,指了指前面的人,“是不是那男的讓你什麼别在意?你等着,我上去絆死他。”
宋晚晚跑得快氣若遊絲了,話也說得含糊不清,“算了算了,罵我那個人不都被叫家長了。”
該死的太陽又照過來了。
身後不知道是誰的腳步聲,怎麼有人比她跑得還慢啊?
她真跑不動了,一步一步像烏龜在挪,此時看了眼老師的方向偷偷道,“我們逃跑吧。”
“哎呦我就等你這句話了。”
林佳瑤使了個眼神,“到那個拐彎,老師站的方向,你就倒。”
“放心。”
兩人越跑越慢,堪比烏龜。
宋晚晚看準了方向忽然一倒,身旁人牢牢攙住她,對着老師就大喊,宛若一套連招,“文老師,有人暈倒了,我帶她去體育館裡涼快一下。”
體育老師看慣了女生的小把戲,沒有要計較的意思,揮揮手就是同意。
兩人終于如願擺脫了跑步。
林佳瑤捂着臉抱怨道,“快找個場館坐坐吧,今天怎麼會這麼熱啊。”
宋晩晚苦思冥想,“要不羽毛球館?”
“不,羽毛球館熱死了,咱們去乒乓球館!”
宋晚晚心想有道理,那邊正在陰涼處,寬敞的門流通着新鮮空氣,恰到好處。
隻不過剛走到門口,零散笑着的聲音就傳來。
她們沒多在意,光線從屋頂的天窗中漏下,斑斑陰影拼湊出一張地圖。
直到小小一個球從球拍上飛過,一路跳動,緩慢地貼着地面前行,停在她面前。
李燦絨穿着短袖,略長頭發披散在肩頭,握着球拍的腕間戴着名貴的鑽石手镯,折射出閃爍的光。
衆人都一愣。
她身邊站着的人最先反應過來,喊道,“絨絨,這裡還有球。”
李燦絨笑笑,給足了面子工程,“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