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家老爺,要不您指個地兒,奴才等人給您搬過去吧。”
禮物還要用幾個人搬?
是啥禮物?
沈叔彥好奇了。
擺擺手,“不用,就先搬進來吧,我瞅瞅。”
是。
木生下去,不大會兒就招呼人擡進來一個書箱。
箱體四面垂直,每角之上包着銅片,箱蓋四角裝飾吉祥紋銅包角,箱子正面裝飾銅質雲朵形面葉及吉祥雲朵拍子,挂着一枚玲珑的小鎖。
箱子兩側有銅制提手,方便搬運。
鎖頭并未上鎖。
沈叔彥擡起箱蓋。
沈伯靳與沈仲淮也湊過來,三人齊齊地往箱子裡看,都被箱子裡東西給驚呆了。
滿滿一箱子的硯台。
分别擺放着端硯、歙硯、洮河硯、澄泥硯,四摞硯台整整齊齊地擺滿了一個書箱。
整整四十方硯台,四大名硯各十方。
沈叔彥都傻了,“這得多少銀子啊?”
沈伯靳其實就猜着他第一句準是這個,想要堵他的嘴,還是晚了一步。
提錢多俗氣啊!
這人真是不給沈家長臉。
那知道,沈仲淮竟接着找補了一句,“一方端硯要五十兩銀子,這些怎麼着也得兩千兩銀子以上吧?”
兩千兩?
在場的人都驚呆了。
王氏與何氏迅速往院子裡屬于自己一房的禮品看去,也有箱子。
她們忽然很想馬上走,擡了箱子回去,掀開看看裡頭是啥?
沈幼宜也吃了一驚。
她看向崔裴城,目光複雜。
弄不清崔裴城這是到沈家炫富來了?
還是他誠心誠意地孝敬老丈人的?
前者估計他不屑做。
後者也不太可能,他跟父親滿打滿算這是見的第二回面兒,之前認識不認識,沈幼宜不知道,但沈家與崔家沒啥往來這是事實。
正遇上崔裴城也在看她。
他對她笑了笑。
他竟笑了?!
笑得還挺好看的。
沈幼宜直覺得一顆心怦怦亂跳,忙轉開了視線。
“哈哈,明兒個早朝我就拿端硯……不,我拿洮河硯去砸趙德貴那個狗東西。”
最先打破一屋子寂靜的是沈叔彥。
彭氏緊張,“砸誰?趙德貴?都察院左副都禦史?你瘋啦?”
“哼,老子就要他看看我女婿會不會給我送禮!”
沈叔彥這話是有出處的。
那天早朝,沈叔彥在外廷等着上朝。
後來趙德貴來了,他得意洋洋地跟同僚說,我女婿昨兒個給我送來一方端硯,上好的端硯啊,四十八兩銀子,啧啧,我昨晚上試了,就是與别的硯台不一樣!好得很!
别的同僚都附和着誇贊他女婿好。
沈叔彥沒吭聲。
他其實有點擔心。
擔心閨女嫁給崔裴城被欺負,傳聞崔裴城不是個憐香惜玉的。
他想要悔婚。
可大哥沈伯靳告訴他,你要敢去皇上跟前胡說,回來我就把你從族譜中去掉!
完事兒沈大老爺又語重心長地勸,“你别想太多了,關于崔将軍畢竟都是傳言,咱們誰也沒瞧見将軍虐待女人啊?即便他真是不好的,那他在邊疆,咱們阿宜在京都,他就是想待阿宜不好,那也勾不到啊!”
話是這樣說,但沈叔彥就是心事重重的。
所以,他根本沒聽到趙德貴說的是什麼。
但他這樣子,落在趙德貴的眼裡,那就是瞧不起他。
趙德貴是個急脾氣,當即就走到沈叔彥跟前,呵呵笑着跟他說,“沈大人,你這是馬上要給 将軍做老丈人了,高興不?”
沈叔彥給他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說的一愣,剛要問你啥意思??
趙德貴就從口袋裡拿出來一方端硯,他指着端硯對沈叔彥說,“瞧見沒?這是我女婿送我的,沈大人,你女婿可是将軍,将軍威名在外,不知道将來你閨女嫁過去,他是不是也能給你送這樣貴重的端硯啊?”
崔裴城将軍不近女色,虐待女人,在朝中是早就傳遍了的傳言。
崔将軍都對你閨女都不能好了,還會給你這個老丈人送禮?
趙德貴這就是明晃晃的炫耀與挑釁。
沈叔彥哪兒受得了,他馬上要手撕趙德貴。
卻在這時聽到内監總管喊,上朝了。
衆人一哄而散,都各自忙着整理衣服,往太和殿走去。
下朝後,沈叔彥曾在文武百官中找過趙德貴,但趙德貴是個人精兒,知道他惹了驢脾氣的沈叔彥,早就從人群中鑽了縫隙走了。
沒正面跟趙德貴計較一番的沈叔彥郁悶了好幾天。
現在面對這一箱子的硯台,他算是徹底纾解了郁氣。
混賬趙德貴,你女婿就給了你一方端硯,你就嘚瑟得不知天高地厚了?我女婿給我的可是一箱子,還是四大名硯,每一種都有!
我非得讓羞愧而死不可!
比硯台,你沒我多!
比女婿,你輸掉大牙!
聽大伯父沈伯靳完完整整地把沈叔彥與趙德貴的硯台之戰說了一遍。
沈幼宜頭疼。
她爹這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