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盈盈在甜蜜的痛楚中醒來時候,朱由檢已經洗漱停當了。望着晨光中英挺俊美的少年,盈盈心中充斥着陣陣的甜蜜。雖然因為昨夜的纏綿,盈盈的身體依然彌漫着撕裂的痛苦,但是一想到侵占自己嬌貴□□的男人是他,盈盈突然覺得自己就算現在死了也沒有遺憾了。
朱由檢是一個比其他人更敏感的孩子,盈盈隻是多看了他幾眼,他就能很快發現。回頭之後,朱由檢看到盈盈以一種極為熱烈仰慕的眸光望着他,雖然明白這少女對他有一種母性的光輝,但是她對他這樣純真的愛意卻也讓從小缺愛的朱由檢感激至深。
雖然朱由檢對盈盈産生不一樣的好感還是因為她有和母親遺物類似的玉佩,但是記憶中的母親對父皇,對自己這個兒子一直冷若冰霜,又何嘗像盈盈一般主動給予他這個沒有娘親疼的可憐孩子那麼多的愛和溫暖。
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就在盈盈以為自己和朱由檢在信王府裡的安穩人生要過一輩子的時候,紫禁城的一道聖旨徹底打破了這對小夫妻一直以來平凡的幸福。
當那道宣自己的夫君朱由檢進宮的聖旨落下的一瞬間,盈盈就忍不住以一種極為關切的目光望着朱由檢。
畢竟自從信王朱由檢大婚之後,天啟皇帝就沒讓朱由檢進宮過,再加上最近坊間關于天啟皇帝病重的流言蜚語。自然朱由檢去皇宮,必然不是簡簡單單的探親。
盈盈也隻是一個小女人,對于功名利祿并沒有男人那般熱衷,她隻要自己的小家安安穩穩一輩子,不希望有什麼劇烈而颠覆的變化。朱由檢也是一個善良的人,一聽要進皇宮,自然猜到了裡面蘊含的不祥的預感。那一刻,他其實也想抗旨不遵,或許隻有這樣哥哥的病才會好起來。但是幻想始終是幻想,無論朱由檢去或不去,天啟皇帝的病終究是無力回天,一如這即将隕落的大明王朝。
就這樣懷揣着極為不安的内心,朱由檢再握了握盈盈的手之後便要轉身離去。
就在這時,一個小太監提醒朱由檢:“信王殿下,暫勿食宮中食。”
聽到這一句話,朱由檢就明白宮廷之中隐含的種種波瀾詭谲。
盈盈見狀,立刻走到朱由檢身邊說道:“信王,昨天還有吃剩的麥餅,你先帶着。你走後我馬上就做新的給你送去”
朱由檢見狀,立刻拉着盈盈的手,心中忍不住感慨萬千。
盈盈卻也顧不得和朱由檢四目相對煽情,她一面用油紙包好了昨天吃剩下的大餅,一邊還給朱由檢準備好了一小壇子酸梅蜜水。等到盈盈把食物和水都準備好後才淚眼迷蒙地送朱由檢上轎。
夫妻之間也沒多少感人肺腑的甜言蜜語,但是朱由檢卻明白,自己若遭遇不測,盈盈必然會誓死追随自己。
朱由檢其實本身很缺愛的,知道盈盈願為他殉死,他不是不感動的。
但是盈盈也沒有時間過多的悲傷,她還要親手做更多的麥餅給朱由檢吃,畢竟一個麥餅壓根不撐餓。朱由檢是天潢貴胄出身,自然不比盈盈這種平民女孩耐餓。
俗話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更何況周盈盈和朱由檢恩愛夫妻,朱由檢一去前途未蔔,盈盈在信王府做麥餅時候也是牽腸挂肚。她一邊揉面,一邊哭泣擔憂不止。
面揉好了,又加了桂花和蜂蜜,盈盈便蹑手蹑腳地把大餅放在鍋子裡蒸。隻是在這個等待的時候,盈盈心中更是焦急憂傷。
望着信王府裡面忙忙碌碌的宮女太監,盈盈眼角裡堆積了晶瑩的淚水。沒有辦法,她隻有轉回小佛堂默默祈禱,而佛堂裡面除了一些供奉佛祖的茶點檀香之外還有一個純金的盤子,盤子裡面就供奉了三尺白绫和一個小匕首。
盈盈是陳仁錫弟子,也知道大明到了這個時候也許就到了改朝換代的時候了,信王此次入宮前途未蔔,一個不小心就被魏忠賢魏公公給殺了。
若信王朱由檢平安歸來還好說,若朱由檢有個三長兩短,盈盈就用這三尺白绫在這佛堂裡為他殉情。至于匕首自然是盈盈闖宮給朱由檢送飯時萬一遇到不測,她便決心用這把匕首自盡殉節。
後人知道周盈盈為朱由檢殉節隻在崇祯十七年,而盈盈對他有着心存死志的想法或許從天啟七年就開始了,從一開始她就有了和朱由檢同生共死的決絕。
而在甲申三月十九日,命運的閘刀已然落下,周盈盈最終決定在坤甯宮上吊的那一刻,她唯一的想法不是怨怼,不是恐懼,而是釋然。對于自己而言,這一次的死或許隻是十七年前周盈盈對于信王朱由檢當日承諾同生共死的履行。
隻是盈盈親手将自己的脖頸放在那條白绫之上時,她卻在一遍遍地回想之前和朱由檢最後一面的場景。
就當盈盈準備好了上吊的白绫,身穿藍色長袍,手持天子劍的朱由檢突然跑到了坤甯宮的佛堂裡。
望着朱由檢早已經花白的頭發和衣服上斑斑的血迹,周盈盈知道朱由檢已經處理完了他的後事,盈盈也知道這血就是自己的兩個女兒的。畢竟國破家亡下,女子命運尤其可悲。或許死亡未必是那個最為慘烈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