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我有想過這種說法被拆穿的可能性,畢竟在這種特殊情況下,大家的警惕性都會拔高不少。
可是這拆穿來的也太快了!幾乎是在我剛說完之後,他們三個就都沉默地盯着我。
“......是你們的身體有什麼異常嗎?”我克制着心中的不安向「丹恒」看去,“我記得白露給你診斷完之後,你說就像帕姆再也不能說帕一樣?”
「丹恒」露出一個公式化的微笑,“沒什麼,隻是讓忌辛辣刺激食物。”
于是我的目光又向「刃」看去。
“和他一樣。”「刃」冷漠地說着,“沒什麼特别的。”
最後,我向「彥卿」看去。
頂着兩面夾擊的目光,「彥卿」有些為難地回避一瞬,最後咬牙道,“你不覺得你的問題最為嚴重嗎?我們都在等你開口,你不能一直沉默下去!”
“說的好!”「刃」面無表情地鼓了兩下掌:“看看,你把咱脾氣最好的孩子都給氣到了。”
「丹恒」緊接着接下了後續,溫聲道:“「景元」,這不是在寫論文,不需要多麼嚴謹的數據和分析,隻要你給出一個猜測,我們都能幫你進行驗證。”
......我知道他們說的是對的,也知道這或許是效率最高的方式,可這其中的不确定性太高,我不敢賭。
更何況我現在懷疑夢境的開啟方式可能跟死亡有關。
不,也不對。當時景元就在自己面前,如果真的經曆了死亡,他不可能發現不了。
可精神上的感覺是騙不了人的。幾乎隻要回想起來當時的場景,那種窒息的痛苦就會随之襲來。
我有些不安地撚着袖口,終于想起來一個或許有用的東西:“上次的還神通氣散還在嗎?”
“我從白露那裡取了一份新的。”「丹恒」回應着,卻完全沒有要拿出來的打算,“你還要吃?”
“那舊的那份還在嗎?”我追問着,察覺到「丹恒」的情緒變化,又詳細解釋道:“那份的安神草提取物更多一些,平靜下來後更容易進入睡眠狀态。”
“睡覺也不急于一時。”「丹恒」盯着我,似乎是想判斷出我是否還有隐瞞。
“如果隻是睡覺當然不急于一時,但我......”我停頓下來,放緩了聲音,“我有個猜測。或許在睡着之後,我能接入上次的夢境。”
“好啊,那我跟你一起吃。”「刃」滿懷期待地坐在床邊,一副随時可以入夢的姿态,“說不定這夢還能聯機。”
“不行。”我果斷拒絕了他的提議,随後才反應過來,他是故意那麼說的。
“哦——”「刃」拉長了聲音,判斷道:“看來是有危險。”
“不是危險。”我詳盡地繼續解釋着,“就像「丹恒」說的,和星神接觸對我們來說不是什麼好事,所以這件事是可能存在風險的。而我畢竟已經接觸過了,因此是我們中最适合再次嘗試的人。”
短暫的沉默之後,「丹恒」歎了口氣,“那份有問題的還神通氣散已經被白露收走了。”
“那新的呢?”新的那份雖然要少些安神草提取物,見效會慢些,但也比什麼都沒有更好。
「丹恒」沒有回答,倒是「彥卿」若有所思道:“其實我有個更快的方法。”
更快的方法?還沒等我開口詢問,我就感覺後頸一疼,視野逐漸暗淡下來。
67.
就像是靈魂出竅,再度睜開眼時,我清楚地看到屋内熟悉的擺設場景,就連「彥卿」耳釘的微弱反光都清晰可見。
「彥卿」似乎本來隻是有那麼一個想法,根本沒打算實施,以至于他此時格外擔憂道:“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你不是也感覺出來了?”将人放到床上後,看着那沉靜下來的面容,「丹恒」暫且松了口氣,“他的情緒明顯不對,我都怕他突然臨時起意想從窗口跳下去。”
“怎麼可能!就算有輕功我也不敢随便亂跳的!”我出聲反駁着,但他們完全沒給出任何反應,就像是......我們不存在于同一個世界。
“哦?發現了麼?”神秘而優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隐約還帶着一絲熟悉。
我回身看去,這才發現陰影處有人正靠着牆壁将手中的塔羅牌攤開,“要抽一張試試看嗎?”
“黑天鵝?”我不解地看着這位突然出現的憶者,總覺得有些違和,“......還是花火?”
黑天鵝輕笑一聲,将手中的塔羅牌收起,“你似乎很意外。在你看來,流光憶庭的人不該出現在這裡。”
......她簡直超級敏銳!沒錯,我甯可信花火假扮成黑天鵝來了羅浮,都不覺得一個憶者能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這裡!
畢竟前者可能隻是來找點樂子,就像桑博也到過羅浮,但後者可從不做無目的的事!
“出乎意料的警惕呢。”黑天鵝從陰影中走出,手中陡然出現了一塊懸浮的空白光錐:“你覺得神策将軍為什麼能牽動你的記憶?”
“......”
沒能得到回答的黑天鵝也不在意,她兀自說了下去:“流光憶庭與仙舟是有所合作的——一個秘而不發的合作。”
“所以你是代表仙舟而來?”我懷疑地詢問着。
或許出于茲事體大或者衆目睽睽之下無法掩飾等理由,景元會把我們的事上報,但就算仙舟秘密派遣流光憶庭的人過來,也不可能越過羅浮将軍來見我。
“代表仙舟?”黑天鵝輕聲重複着,複而搖頭輕笑道,“不,我隻是熱衷于收集獨一無二的記憶。”
空白的光錐在她身前不停旋轉,她伸出食指将光錐停住,随即輕輕向前一推,于是那枚光錐便抵達至我面前。
“我僅代表自己而來,想要與你做個交易。”黑天鵝示意性地看着那枚光錐,擡手做了個請的動作,“而選擇權在你。”
我不知道我是否真的有足夠的選擇權,正如我無從得知光錐會選擇什麼記憶镌刻下來,而這枚複刻出記憶的光錐又會不會落到别人手中,所以我隻能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