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來酒店。
夕陽的餘晖漸漸消逝,城市的燈火開始閃爍,鮮花、帷幔、水晶吊燈,一樓宴會廳内布置得如同童話中的宮殿。
賓客們陸續抵達,人頭攢動間,客人們讨論的左右不過兩個話題,一撥人在譴責潘廷均在父親去世後剛過三個月就舉辦訂婚儀式,簡直大逆不道。另一波人則是在好奇訂婚宴的另一個主角是誰。
休息室内,潘廷均的助理彙報着現場情況:“潘總,事先通知的客人基本都到了,跟我們熟悉的媒體也已經就位了。”
“嗯。”
助理半個月前突然接到指示,要負責對接一場訂婚宴。震驚之餘,不免對這場儀式的主人公和規模産生疑問。
對于潘廷均這樣的天之驕子,訂婚宴通常是無比隆重的,也斷不會準備得如此倉促。
但領導交代了,助理隻能按照他的要求做。
來賓基本隻有磐石集團的中高層管理人員,媒體也隻請了一家。
故而來賓們到了現場以後,才意識到這場訂婚宴多少有些不尋常。但這是集團負責人的宴會,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
陳舟一頭霧水地跟着齊溯參加這次訂婚儀式,進入宴會廳後更是摸不着頭腦:“這潘廷均訂婚隻請這麼些人嗎?”
齊溯臉色不怎麼好看:“看情況吧。”
兩人窩在角落,少數知道齊溯真實身份的人上前打招呼,齊溯耐心地周旋着,陳舟則探聽着周圍的議論。
“沒聽說潘總有女朋友,怎麼突然就訂婚了?”
“豪門貴公子,這些事還少嗎?”
“聽說是哪家的姑娘了嗎?”
“潘總以前風流成性,誰知道是不是跟哪個舊情複燃、奉子成婚了?”
兩人說着就笑了起來。
另一邊的人則在猜測齊溯的身份。
“那邊那位據說是潘老的私生子,真的假的?”
“看那些人獻殷勤的樣子,多半是了。”
“怎麼的,他還想奪權?”
“奪權說不準,要是能分一杯羹,也夠下半輩子吃喝了。”
謠言越傳越離譜,那兩人還不盡興地添油加醋。要不是齊溯提前叮囑過他不要輕舉妄動,陳舟簡直想沖過去給他們一人一拳。
這時,宴會廳的燈光暗了下來,一束追光燈對準了二樓的陽台,連接着陽台的樓梯旁布滿了鮮花,今天的主人公将會從那裡出場。
現場浪漫的音樂響起,先是潘廷均從走下來,身着深色西裝,簡約妥帖的剪裁,沒有打領帶,表情莊嚴肅穆,絲毫沒有訂婚的幸福感。
他走到樓梯中間的平台處停駐,奇怪的是,他沒有回頭等待女主角出場,而是一直注視着宴會廳的某處。
随着悠揚的小提琴曲漸漸升高至一個優雅的轉折點,燈光彙聚到二樓樓梯口,嘉賓們的視線也随之聚焦,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女主角身着一襲精緻的手工定制禮服,緩緩出現在光柱裡。禮服以象牙白為底,鑲嵌着細膩的銀色蕾絲,裙擺輕輕搖曳,如同晨霧中綻放的百合,純潔而不失高貴。
她輕提裙擺,微微低頭,在柔和的燈光下,她的步伐輕盈而堅定。隻是那臉上卻沒有表情,她始終低着頭,未曾與等她的男主角有過眼神交彙。
與女主角一同出現的,還有賓客們的竊竊私語。在場沒有多少人見過她,紛紛在猜她是哪家的千金。
而見過她的,紛紛把視線投向了人群外的齊溯。
他正神色鎮靜地望着聚光燈下的女人——此刻本應該在甯港的江洄。
一旁的陳舟顯然不如齊溯這般冷靜,他滿眼震驚和焦急,想做些什麼,被齊溯拽住了。
陳舟痛心地看着齊溯:“哥——這是怎麼回事啊?”
齊溯咬咬牙,挪回視線,攥着陳舟不放:“靜觀其變。”
陳舟的手臂被攥得生疼,他知道齊溯心裡并不如表面上那樣平靜。這樣的情形,不會有人比他更難受。
“可是,洄姐她肯定是被迫的。”
“相信她就好了。”
齊溯何嘗不知道江洄的被動和苦楚,她從知道潘朝晖的死訊開始,就計劃着這一天。
聽了齊溯的話,陳舟冷靜下來,旁邊人的胡言亂語也逐漸清晰。
在場的賓客中有參加過潘朝晖生日宴的人,他們是見過江洄的。彼時江洄作為齊溯的女伴參加。兩人容色出塵,現場有人開齊溯和她的玩笑,齊溯對她多有維護。
當時就有人覺得他們關系不簡單,以為江洄遲早會從助理變成老闆娘。現在這個女人又成了潘廷均的未婚妻,流言蜚語自然不會少。
“這姑娘不簡單啊,靠山一個比一個穩。”
“齊總這是來參加前任的訂婚宴?”
“不是在傳他和潘廷均是兄弟嗎,怎麼兩兄弟搶一個女人?”
“嗐,這有什麼奇怪的。”
難聽的話越來越過分,陳舟臉色愈發難看,齊溯卻跟沒聽到一樣,隻是看着台上的兩人。
陳舟這才明白潘廷均為什麼親自上門給齊溯送請帖:“他這是故意的!”
“他就是想羞辱我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