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舟氣不過:“他還想怎麼樣?上次——”
齊溯止住話頭:“好了,别說了。”
這時,潘廷均拿起麥克風緻辭:“今天感謝各位長輩來參加我的訂婚宴。儀式準備得倉促,就沒有那麼多虛禮了,隻是想把江洄介紹給大家。”
潘廷均發言結束,台下響起掌聲。他對着賓客揚起一個頗為挑釁的笑容,然後他把麥克風遞給江洄。
潘廷均身體微微向前雙手撐着欄杆,越過衆多客人,得意地看着台下的齊溯,又扭頭看了看身邊的江洄,再次望向齊溯時,嘴角上揚,眼神輕蔑。
緊接着,齊溯收到潘廷均的信息:齊總連自己的女人也護不住嗎?
齊溯從手裡屏幕擡頭,從容不迫,不卑不亢,并沒有做什麼回應。
他知道潘廷均做這麼多安排就是為了出口氣,齊溯可以成全他,隻要他能讓江洄如願。
台上,江洄一襲華裙,姿色無雙。她拿起麥克風:“感謝各位的光臨,今天想請大家共同見證這一刻。”
話音剛落,宴會廳内響起一段錄音。
對話有兩人,其中一人的聲音,在場的人再熟悉不過,是故去不久的磐石集團的董事長潘朝晖。
隻聽音頻裡的潘朝晖說:“辦得怎麼樣了?”
另一人說:“您放心。之前都沒有出現過意外。這次的女孩兒是個孤兒,她養母負責送過來,她不會有防備之心。養母跟學校請了假,不會有人起疑。”
賓客們不清楚另一人是誰,但知情人卻能聽出,那是李勇的聲音。
“嗯,記得做幹淨一些,不能讓她看見我。”
“明白,跟之前一樣,藥和眼罩都準備了,雙重保險。”
“嗯,送到老地方。”
“好的。”
……
現場頓時一片嘩然。
訂婚現場秒變新聞發布會,公示的還是磐石集團前董事長的犯罪事實。誰也沒想到出身微寒緻力于慈善公益的潘朝晖私底下竟然會幹這種勾當。
江洄用麥克風繼續揭露:“近十年來,潘朝晖借用慈善助學的名義侵犯了十三個女孩,證據由錄音中的當事人李勇收集,已經和其他證據一起提交給警方,相信法律會還女孩子們一個公平正義。”
賓客們一陣混亂,潘廷均卻笑得頑劣,錄音裡的人,一個是他的生父,一個是他叫了三十年父親的人。如此卑劣的兩個人,潘廷均分别承襲了他們的血脈和教育,想來真是諷刺。
江洄卻笑不出來。
她終于将潘朝晖的罪惡向世人揭示,心裡的一塊大石落下,卻又百感交集。她深深的望向不遠處的齊溯,他還站在那兒等着她。
今天這場儀式并非故意瞞着齊溯。
以潘廷均未婚妻的身份出現,她知道齊溯會理解她,但她終究說不出口。在今天到達現場之前,江洄也拿不準潘廷均究竟要她做到哪種程度。
如果潘廷均真的打算一意孤行到底,江洄不可能眼看着到手的機會飛走,她一定要在大衆面前指控潘朝晖,哪怕代價是坐實這場訂婚。
所以在這之前,江洄不能也不忍把這件事告訴齊溯。
直到在賓客裡見到齊溯,江洄才明白潘廷均着急準備這場儀式的用意:靠江洄揭露潘朝晖犯下的罪惡,他可以徹底與潘朝晖和李勇割席,正式擺脫潘朝晖的陰影。同時,用訂婚宴這個形式刺激羞辱齊溯。
一石二鳥。
整理好思緒,江洄面向潘廷均:“潘總,謝謝你今天的安排。”
“哎,可别這麼說。這都是你一個人做的,與我無關。”
為了徹底掌握磐石集團,潘廷均還要繼續扮演一個無辜但不愚孝的兒子。
江洄當然明白他的意思:“是,不過也要多謝潘總給我這個機會。”
潘廷均食指扶了扶鼻梁上的鏡架:“就當交換齊溯手裡那份親子鑒定報告吧。”
江洄終于有了些笑顔。
至此,上一輩的恩怨到此結束,他和齊溯本就是潘朝晖作孽的受害者。現在他們之間已經沒有利益紛争,也就沒必要争個你死我活。
“潘總怎麼突然想通了?”
潘廷均雙手插兜,鏡片反射着頭頂巨大水晶燈的光,讓人看不真切眼神。他站在高處,看着人群裡的齊溯:“現在看來,還是他比較可憐。看夠了好戲,我就大發慈悲,把你還給他吧。”
說完,他又瞥了一眼江洄,發現她正打量着自己,問到:“怎麼了?”
啪——
潘廷均扶好歪掉的眼鏡,捂着臉,卻一臉輕松地笑着。
江洄甩了甩自己被震得生疼的右手:“齊溯在你這兒受的委屈,我隻能這樣還你了。”
潘廷均嗤笑:“他怎麼這麼大年紀了還跟女人告狀啊?”
“不需要他跟我告狀,我隻是了解潘總罷了。”
潘廷均勉為其難地點頭,承認自己的小心眼。
江洄摘下身上的耳環項鍊等貴重物品,放到潘廷均手裡:“合作愉快,潘總。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