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主任食指扶了扶眼鏡：“您跟我來辦公室。”

“好，馬上就來。”

楊雪融回來囑咐塗塗别亂動，有事就按鈴。

江洄能看出楊雪融有點慌，等她說完，江洄問她：“我能跟你一起去嗎？”

“好。”楊雪融有些呆滞地點點頭，随後又說，“謝謝。”

兩人一起來到醫生辦公室。

醫生先招呼她們坐下，沒問江洄是誰，既然跟孩子家長一起來了，他就沒多嘴。

“是這樣，之前小潘總交代讓我們多留意這孩子，給他做了全面的體檢。”醫生開門見山，“現在發現孩子血鉛含量有點高。”

“什麼？”楊雪融接連承受的打擊，幾乎讓她坐不穩。

江洄代替楊雪融問：“醫生，這嚴重嗎？”

“他目前還沒有出現相關的症狀，血鉛含量在可控範圍内。現在問你們家屬，是為了了解情況，要盡快排除隐患。”

醫生接着解釋：“人體中的鉛主要來源于飲用水和食物，你們回去排查情況，看看家裡有沒有人出現過頭暈惡心等情況，也一并來醫院檢查。”

醫生一次□□代完，楊雪融得知塗塗還還不算嚴重時，稍稍緩過了神。

她機械性地回複：“好，謝謝醫生。”

江洄陪楊雪融回了病房，塗塗見媽媽回來，忙問醫生找她做什麼。

楊雪融不知道怎麼回答，江洄隻好安撫他：“醫生說，塗塗再安心住幾天，好了就可以回家了。”

“噢耶。”

“塗塗除了傷口疼，還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嗎？”

塗塗搖了搖頭，然後又說：“坐得屁股疼。”

江洄“撲哧”一笑，摸摸他的小臉：“那就乖乖聽醫生的話，然後早點回家。”

“好。”

江洄看了看時間，不能在這兒留太久。

她把楊雪融叫出病房，對她說：“雪融姐，我不能待太久，得先走了。塗塗和家裡的事情，你一定要跟我說。”

楊雪融今天對江洄态度已經不比之前那般決絕，江洄問：“其實，你也沒那麼怪我對不對？”

楊雪融終究忍不住流下了眼淚：“阿洄，我太累了。”

江洄輕輕抱住她，拍着她的背：“我知道。所以你一定要告訴我，好嗎？”

楊雪融沒說話，在江洄懷裡點頭。

*

江洄找到齊溯時，他正做完最後一項檢查，在醫院連廊處休息。

“怎麼樣？”

“怎麼樣？”

兩人同時開口詢問對方，又相視一笑，齊溯往旁邊稍稍挪了一小步，江洄來到他身邊站定。

江洄接着問：“你這邊如何？”

“等檢查結果，看醫生怎麼說。”齊溯靠着連廊欄杆，“你那邊呢？”

江洄歎了口氣：“孩子還好，就是楊雪融壓力很大。”

“她一個人，父母身體不好，孩子又小，确實會很難。”

齊溯的話似乎順着空氣飄到了很遠的地方。江洄品味出他聲音裡的縷縷愁緒，他的母親也是單身媽媽，一個人撫養他長大，所以即便他跟楊雪融不認識，也能理解她的難處。

脫離了原本的階層，還依然能共情他人，這一點很難做到。

江洄不願說太多自己和楊雪融母子的交往細節，但有一些疑點還是想跟齊溯探讨。

“對了，有一點比較奇怪。”江洄說，“潘廷均竟然願意給塗塗輸血。”

這一點是江洄沒想到的。一是因為不清楚潘廷均什麼時候跟楊雪融母子關系如此親近，二是震驚于潘廷均居然願意為了一個沒有任何親緣關系的孩子做到這種程度。

不過齊溯卻沒有江洄這麼驚訝，他側目，沒有多餘的情緒：“他們一直有聯系。”

“你知道？”

“潘廷均是磐石的接班人，他的情況我自然是要掌握的。”齊溯這麼說倒也沒問題，但是他沒想到的是江洄似乎對此并不知情，“楊雪融沒跟你說過潘廷均的事？”

“我們...不聊這些。”

江洄含糊其辭，這些是哪些，她不說齊溯也明白，無非就是男女情愛那些事。

“潘廷均經常出現在孩子學校門口，他和楊雪融直接接觸并不多。這次出事，估計也是因為潘廷均剛好在，剛好血型符合。”

江洄也曾撞見過楊雪融家裡挂着潘廷均的衣服，他們二人的連接好像隻有塗塗。

“潘廷均是什麼意思，喜歡還是愧疚？”江洄看不透他到底是因為喜歡楊雪融還是對他們母子心存歉疚。

“不知道。”

沒過多久，齊溯接到通知，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

“走吧。”

還是那位大夫，檢查結果已經通過醫院的系統同步到醫生的電腦上。

資深醫生有自己做事習慣，皺着眉看報告，一言不發。齊溯二人在一旁等了一會，才聽見醫生緩緩開口。

“檢查結果暫時沒多大問題，這些常規檢查很難确定胃疼的真正原因，還是建議你下次來做個胃鏡，能更清楚些。”

今天是臨時來的，沒有提前準備，胃鏡這項檢查隻能暫時擱置。

醫生接着交代：“胃病三分治七分養，平時要多注意飲食習慣，煙酒能不碰就不碰。年輕人别以為身體底子好就不吃早飯，一日三餐都很重要，太太平時也多督促着。”

一句“太太”讓兩人都有些尴尬，齊溯正欲解釋，就聽到江洄回複醫生：“好的。”

“胃是情緒器官，要盡量保持情緒穩定。”醫生似乎看出今天是臨時起意來醫院的，又勸到，“胃痛的原因可大可小，一定要查清楚原因才行，别偷懶不來。”

江洄搶先回答：“好，我們一定來，謝謝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