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卉到辦公室後沒看見江洄還有點奇怪,下午陳舟來了以後,才知道江洄因為車禍住院了,她第一時間在群裡問江洄的情況,卻沒有收到本人的回複。
康薇和朱盈盈商量着請半天假去醫院探望江洄。
幾個人帶着一大堆東西,水果鮮花應有盡有,問了當值的護士,直奔病房。
三人組見江洄坐在床邊,跟隔壁床的奶奶閑聊着,看着還挺開心。
康薇放下手裡的花束,酸溜溜地說:“齊總沒給你換個單獨的病房?”
“老百姓可不就得住普通病房嗎,vip咱可消費不起。”江洄笑嘻嘻地回怼回去。
朱盈盈仔細打量着江洄從頭到腳纏着的繃帶:“沒事吧,腳上的傷嚴重嗎?”
“就是扭到了,沒事。後天我就出院了。咱公司見。”
這話周嘉卉就不愛聽了:“這麼急回公司幹嘛,趁這機會多休息兩天。”
康薇又毒舌起來:“早知道你這麼快出院,就不買這麼多水果了。”
“都留給奶奶吃。”
老太太學着年輕人開玩笑:“我可吃不了那麼多,哈哈哈哈。”
*
第二天,朱盈盈剛到辦公室沒多久,就收到陳舟讓他去齊溯辦公室的消息。
朱盈盈戰戰兢兢地站在齊溯辦公室,這還是她第一次單獨見老闆,不知道老闆要跟她說什麼。
齊溯見朱盈盈身形僵硬:“坐吧。”
“齊總找我是有什麼工作要安排嗎?”朱盈盈腰背挺得筆直,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頭,等待領導的下一步指示。
齊溯走到門口關上了門,問她:“昨天去醫院看江洄了?她怎麼樣了?”
“啊?”看來不是工作沒做好,朱盈盈稍微放松了一些,“阿洄說這兩天就能出院了。”
“嗯,她狀态好嗎,有沒有什麼跟以前不一樣的地方。”
提起江洄,朱盈盈昨天見完她以後,總有些不放心。她還以為是自己太敏感了,原來齊總也有這種感覺嗎?
朱盈盈愣了好一陣兒沒說話,齊溯也沒催她,耐心地等着。
等朱盈盈再次擡頭說話時,眼眶已經濕潤了,她說:“我覺得阿洄好像有些不一樣了。以前她隻是冷,現在總感覺她這個人有些——我也不知道怎麼說。”
“空?”
朱盈盈一時想不到什麼詞來形容昨天在醫院見到江洄的感覺,齊溯倒是幫她補充了。
空洞。
是的,昨天的江洄雖然跟往常一樣跟她們開玩笑,但朱盈盈觀察得仔細,以前江洄是很堅定很果敢的,但昨天的江洄,笑意未達眼底,有種靈魂出竅但身體還強撐着的違和感。
“齊總,阿洄是很好很好的人,她對很多人都好,唯獨對自己不好。”
說到這裡,朱盈盈聲音裡都帶着哽咽了,雖然她知道不該在領導面前哭的,但她實在沒忍住。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齊溯心裡百感交集,他之所以問朱盈盈,就是因為江洄對朱盈盈而言不僅是朋友這麼簡單,而朱盈盈跟江洄一樣出身底層,在很多地方跟江洄有相似的地方,她們更能共情對方。
朱盈盈看見的,也是齊溯的感受。江洄在一夕之間,經曆了什麼重大變化。
*
兩天後,江洄腳踝的扭傷好得差不多了,齊溯讓她多休息幾天,她還是堅持到崗。
積壓了幾天的工作,江洄忙了一整天,才從電腦前擡起頭,她伸展四肢,揉揉肩頸,重重地緩了口氣。
齊溯路過她辦公室門口,停留了一瞬,想到什麼,又擡腿往自己辦公室走去。
扣扣——
“請進。”
江洄懷裡抱着一整天的工作成果,給齊溯一一過目簽字。
文件沒有多厚,江洄準備遞過去,齊溯伸手去接,江洄卻沒遞到他手上,而是直接擱到桌面。
齊溯微微颔首,悻悻地收回手,拐了個彎兒,在筆筒拿了一支鋼筆。
齊溯邊看資料邊問:“怎麼不休息幾天?”
“謝謝齊總,我已經好了。”
“嗯。”她又回到了以前公事公辦的态度。齊溯心裡一大堆關心的話堵在喉頭,說出口的隻有一個短促的音節。
齊溯簽完字,把資料攏齊,一起遞給江洄,眼神沒有遮掩地直直盯着她。
江洄像是沒感受到那炙熱的眼神,目光落在那一沓文件上,接過來,說:“齊總,那我先出去了。”
說完,她微微颔首,退出辦公室,出門前再次點頭示意,并輕輕關上了門。
她微笑着,禮儀得體。齊溯卻是一襲冷意,手裡的筆緊緊捏着,忘了要放回原位。
對于江洄突然的疏離,齊溯沒有任何頭緒。自從在她家向她坦白了自己這幾年懷疑她的原因,她對自己就一直不冷不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