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大殿上,香爐緩緩吐出兩口仙氣,絲絲纏繞在桌案上方。
男子穿着明黃色的龍袍坐在上方,一雙眼睛盯着案上的奏折,神情晦暗不明。
殷南竹到時,皇帝已經屏退了衆人。
他擱了筆,擡眸看了一眼殿下。
馬海盛立即會意,他邁着快步上前把那信紙遞給殷南竹。
殷南竹跪在殿上,轉頭看着那紙,她目光微動,看都不用看就知道那上面寫了什麼。
皇帝看着殷南竹的神态,眯了眯眼,心照不宣。
“你可還有話說?”
殷南竹重重朝地上一磕頭。
“此事皆系臣妾一人所為,要殺要剮皆是君恩,但求陛下看在臣妾為陛下誕有一女的分上,莫要累及臣妾的族人。”
暮琰在聽到這一句後冷笑了一聲,這一聲平白的添了幾分怒意。
“她到底是誰的孩子,還猶未可知啊。”
殷南竹面上的血色在聽到這一聲後盡數褪盡,她嘴唇顫抖着,額頭對着冰冷的地面又是重重一磕,這一聲分外清晰,如重錘般砸在她的心口,她眼底蓄着淚,可一字一句卻分外清晰。
“陛下盡可放心,臣妾雖與他有舊情,可早已斷絕關系,臣妾從未越界。小绾确确實實是您的孩子。”
“你不為自己解釋幾句麼?”
“臣妾自知對不起皇上......”
暮琰打斷,“你隻需要說一句你與他早已斷絕關系,朕會信你。”
殷南竹望着台上的那張臉,她心不知為何揪了一下,她目光怔了怔。
殷南竹,你在做什麼?
她收回目光,這一次眸中俱是決絕。
“臣妾不敢欺君,但感情一事臣妾無法強求。”
“你原本可以編一個理由把朕騙下去,可你坦白了。你可知道,這樣子朕會把那個男人怎麼處置?”
殷南竹目光盯着前面的地面,未說話。
暮琰冷冷啟唇,“千刀萬剮。殷南竹,你當真是什麼也不顧了。你圖什麼?”
“求陛下把臣妾打入冷宮。”
皇帝閉了閉眼,他面上看不出太大的情緒起伏。
殿上,連針落地的聲音都依稀可聞。不知過了多久,皇帝終于開口,涼涼的留下一句:“可惜了,廢為平民,打入冷宮。”
殷南竹将頭重重往地上一磕,淚珠墜地,連帶着心中的大石落地。
一日過後,那太監被暮琰命人暗中處理掉了。殷南竹入了冷宮。消息被封鎖,流言蜚語在人們心中轉了一圈。而一切的真相,都被塵封在了那扇木門後面。
殷南竹入了冷宮,卻是出奇的安之若素。暮翎绾即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聽聞宮中哀戚之音,她也能感受到氣氛的不對勁。
暮翎绾不安的拉着殷南竹的手。殷南竹敏銳地察覺到暮翎绾的情緒變化,她轉過頭,笑着輕輕拍了拍暮翎绾的手背。
這一下讓暮翎绾安下心來。
皇帝暗地裡派人用了滴血認親的法子。
在看着兩滴血珠在碗中一點一點融合後,皇帝微不可查的舒了一口氣。
念及幼子無辜,暮琰有意把暮翎绾放到夏詩晴身邊撫養。
但暮翎绾哭鬧着死活不願,她一路跪到了暮琰身前。那時的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為何昔日對自己寵愛有加的父皇,如今卻能在頃刻間翻臉無情斷人生死。
皇帝見此情形,便也成全了她們母女。
“娘娘,請吧。”
宮裡的太監是出了名的會見風使舵,如今見到殷南竹失寵,面上是裝都懶得裝了。
何況私通是大罪,知情的人都知道殷南竹入了冷宮再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了。
殷南竹淡淡的瞥了一眼這幫人,并未多做計較。
巨大的囚籠處處透着死寂,牆皮剝落,如蛻了皮的蛹,風一吹,搖搖欲墜。
第一天,殷南竹與暮翎绾對着面前的饅頭菜葉子,暮翎绾嘴巴一撇,“不想吃。”
殷南竹見她這樣子,垂了垂眸,先動手夾了一筷子,面上做出幾分細細品味的樣子,随後夾了一筷子遞到暮翎绾嘴邊,道:“比之前的好吃,隻是賣相不太好,姑奶奶我求你了,嘗一口好不好?”
暮翎绾瞥了一眼盤子裡的雜食,垂了垂眼簾,抱着膝蓋挪到一邊去了。
這些飯菜和原先盛甯宮的相比,色香味上都差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