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她至第二十七階石階,她踏破一地碎瓊亂玉,頂方的光景豁然開朗起來。
暮翎绾接過布帛,下一秒兀的笑了。
正當所有人疑雲滿腹的時候。卻見她回過頭,目光在下面的人面上掃過。所有人都被這眼神看得心底一驚。
衣擺翩飛,暮翎绾已轉身向前走去。
篝火在祭台的中央發出“噼啪”的響聲。
衆人看着她的背影。
這是做什麼?
暮翎绾站在篝火前,她突然向前伸出了一隻手。
衆人看的分明,她手裡抓着那卷布帛。
“陛……陛下!”後面傳來突兀的一聲。
暮翎绾突然笑了一下,火光映在她的臉上,宛如地獄裡爬上來索命的鬼魂。下一秒布帛脫手,墜在了火堆中。
衆人的心都跟着布帛墜下的動作咯噔了一下。
火舌纏了上來,将布帛燒成灰燼。
所有人都傻眼了。卻聽到台上再次傳來聲音,那聲音不大,挑釁的意味卻分外清晰:“對不起,手滑。隻是這不是神旨麼?不應該是火燒不損的嗎?為什麼還會被燒成灰燼?”
場上躁動起來了,罵聲四起,所有人都漲紅了臉。
張淮序匆匆趕來,一上來話還沒帶到,就見到這麼一幕。他人都傻了。
他快速收回視線,幾乎是當機立斷,快速大聲道:“陛下,束将軍醒了!”
眼下這個場面,誰還會關心一個武将是死是活?
可暮翎绾卻聽清了,她瞳孔一縮,轉過了頭。
張淮序還跪在那裡,被這目光看的頭皮發麻。
他在心底罵娘,罪人都讓他來當了。
暮翎绾眼底殺過戾氣。
命真是大啊。
白裴時笑了,笑聲發寒。他指節敲着桌面:“暮姑娘,你沒有什麼想說的麼?”
她緊緊拽住拳頭,指甲在手心摳出一排月牙窩,滲出一片黏膩。手心傳來的刺痛強行将暮翎绾的思緒拉扯回來。
她看向白裴時時,眼底還殘留着一抹沒消下去的殺意。但她卻勾唇笑了:“我說了,神旨是火燒不毀的。而如今它既然成了灰燼,那答案隻有一個,那就是所謂的神旨是假的,是有人假傳。”
這些人的怒火在聽到這個解釋後,兀的消下去了。
他們開始分析暮翎绾話中的真僞。
直到有人開了第一槍!“假的,這一定是假的!”
“旨意是問初傳的。”
“問初欺騙了我們。”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就在他們摸不清關鍵的時候,暮翎绾再次開口了:“自然是因為不想新論傳播,他隻是想控制你們。”
這話如同晴天霹靂般,霹進了衆人心裡,也将問初拉下了神壇。
他們将視線抛向白裴時。
“陛下,是這樣嗎?問初騙了我們,是嗎?”
在他們眼裡,皇帝的話遠比主教有分量。
白裴時倒是沒料到暮翎绾會突然這麼做。
場上除了指節擊扣在桌面的聲音以外,衆人再也聽不到别的聲音了。
按照如今這個趨勢,新教要推行是勢在必得的。可舍棄一個問初,暮翎绾會甘心做她手裡的刀麼?
豈料下一秒,暮翎绾轉過身,她已提起身前的衣擺,直直的跪了下去。
她說:“陛下,妖邪當道,蒙蔽聖聽,假傳神旨。臣女為西禾主教,數年潛心……修道,願代替問初,為詝神效力,為陛下盡忠。”
她最後一句話咬的格外的重。
“陛下,莫要聽妖女胡言亂語!”問初顯然有些慌了。那張處事不驚的臉,如今數道溝壑盡數爬在上面。
白裴時笑了,他目光沉沉的盯着台下的身影。
所有人的心都跟着這意味不明的笑聲一提。
要變天了。
張淮序低着頭,面色凝重。他暫時還摸不清白裴時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不知過了多久。
“來人。”白裴時頓了一下,道:“還不把奸人給拖下去。”
沒人敢動。
“陛……陛下,拖誰?”場上怯懦的傳來一聲疑問。
白裴時收回視線,把目光涼涼的定在角落裡的那道人影身上。
這一下意思已再明顯不過,皇帝是要殺舊人了。
問初面色驟變,“陛下,臣這些年兢兢業業……”
“太吵了。”白裴時已不耐煩的出聲打斷。
他竟毫不留情。
“唔……唔……”問初的嘴巴已被人忙不疊的堵住,他雙手被人拖住,隻能死死的盯着暮翎绾,眼神恨的要滴出血來。
可暮翎绾卻連一個眼神也沒分給他。
張淮序見此情形,長舒了一口氣。不由得多看了暮翎绾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