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裡日子可不好過,一張草席鋪在地上,到處都是潮濕黴味,僅有一扇極小的窗戶斜斜投下半縷日光卻照不到地上,反倒是照亮了半空中漂浮的灰塵。
昏暗的環境叫人心情無比壓抑,可怕的飯食更是令人糟心,李婳在這裡被關了幾天,每天面對的都是夾生的窩頭與髒亂的水,這麼久下來她也沒吃多少東西,整個人靠在牆角思考人生。
還說什麼完成任務呢,現在自己成了階下囚,出都出不去。
萬幸的是還沒人過來審自己。
想到曾經看過的電視上面那些用刑的片段李婳就從心底發毛。若是那些刑罰用在她身上,自己一定會因為受不了而招認的。
李婳長長歎了一口氣,眼睛盯着灰塵上下漂浮,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能有什麼解救自己的辦法。
身側的牆壁上爬過一個有着長須的小動物,她見了也沒有第一日見的時候那般害怕,隻是站起身給它讓位子。
“你要是能傳消息多好啊……”李婳看了一眼,默默的重新看向窗戶。
果然,蟑螂什麼的,她還是接受不了。
狹小窗戶間的日光很快消失,李婳本以為是天氣變陰或是天黑了,但很快從窗戶縫隙裡探出個小腦袋。
黑不溜秋的腦袋上有這兩個綠豆大小的眼珠子,卡頓的歪了歪頭後咯咯咯叫了幾聲,似乎還有撲騰翅膀的聲音。
是個小鳥。
李婳看着小鳥嘗試着飛進來卻因為縫隙太小而放棄,它歪着頭張開一側翅膀,用喙叼下個什麼東西扔進了監牢中,而後拍拍翅膀飛走了,将陽光再此還給她。
好奇這鳥兒能送什麼東西,李婳接起來一看。是個小指粗細的竹筒,裡面卷着張字條。
“盧府遭害,可信趙氏。”李婳看着輕聲念出來後,幸好四周無人沒人聽見。
紙上字迹有些潦草眼熟,但此刻也不是糾結字的時候。紙上寫着的盧府估計就是盧懷嶽與白枕他們了,可白枕不是用她換平安了嗎,怎麼還會遭難……
還有趙氏,李婳隻認識一個姓趙的,就是把自己抓進來的趙勤行,讓她去信趙勤行,寫紙條的人瘋了嗎?
李婳思考着究竟是誰寫的紙條,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溫珙,可他的字不長這樣,也沒聽過他養了個通人性的鳥兒啊。
那還能有誰呢……
她看着紙條想不出寫字的人,幹脆偷偷将紙條浸在髒水裡撕碎以防被别人看到。
咚——咚——
不遠處傳來幾道腳步聲,李婳連忙重新坐到草席上閉目養神。腳步聲在這附近消失,也不知道是停下了還是走了。她偷偷眯着眼睛,入目是雪似的白衣,不過衣角已有些許髒亂,看起來是被這牢房環境染髒的。
“溫公子可見到了,人還是沒事的。”女聲響起,站在一旁的趙勤行敲了敲牢房的門,鐵鎖随之發出清脆刺耳的聲音。
李婳徹底睜開眼,便看見趙勤行穿着便衣,帶着幞頭,眼睛下方是一如既往的黑青。另一側溫珙看着她,神情中難掩擔憂。
真是的,他來幹什麼。
李婳下意識想要側頭不讓他看見自己這副狼狽樣,但總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些多此一舉,便忍下心中狼狽的感覺道:“你來幹什麼,看我的笑話嗎?”
“我……”
李婳沒等溫珙繼續說話便打斷道:“你一個畫師過來有什麼用,看了怪讓人心煩的。”
草席上的手指頭無意扣動,竟是連帶着弄破了這唯一的還算幹淨的地方,她垂眼不去看溫珙,心中暗暗催着他趕緊走。
要是這趙勤行一個看他不順眼把他也給抓了怎麼辦。他一個畫師沒權沒勢的到時候該怎麼出去啊?
[他爹是太傅]
李婳在腦中辯駁道:“爹是太傅怎麼了,堂舅和白枕同樣也是官,還不是出事了。”
他們被抓,就沒人對抗太後和甯仇了,她的任務估計也是要完蛋了……
她在這裡胡思亂想,那裡趙勤行在對付溫珙,眼底下的烏青似乎更重了。
她扶了扶幞頭道:“能将你放進來探望已是退一步了,溫公子可千萬别不識好歹。”
溫珙冷道:“本朝律法,未有定罪不得将人關入此處。她被關了數日,早該放出的。”
趙勤行冷哼:“你在廷尉談律法?律法有沒有告訴你犯人一日未被提審便要被關一日。”
“被拘留者不得超過三日,”溫珙回道,“所謂廷尉,不過爾爾。”
趙勤行怒道:“溫尚石,你可口下積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