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什麼?
伏宇雪信模仿着莉莉艾的動作,擡起腿,讓腿帶動自己旋轉,收頭。
如果忽略那隻支撐的腳,這像一個标準芭蕾動作。
莉莉艾笑容灑脫肆意,發辮尾部的鈴铛勾勒她的動作。
幸好她今天沒戴其他鈴铛,不然對伏宇雪信的耳朵肯定是不小的摧殘。
他對俟夜那滿身鈴铛的紛亂心有餘悸。
在身邊蹦跳時,在爵士面前求饒時,在哈魯死後義憤填膺地揮手時……每種紛亂都不一樣。
聽風對大部分聲音都有獨特标記,像五線譜一樣排列分類,伏宇雪信背下過大半。
他沉下心,追随響片的聲音。小球在鈴铛内時而滾動,時而跳躍。他嘗試從不同角度想象小球的狀态。
敲?磕?觸?擦?磨?擊?
擊!
他突然意識到,莉莉艾是在戰鬥。她的舞蹈充滿了戰意,那是戰鬥演練,是奮力搏擊。
就像響片在鈴铛中一次又一次沖撞,直到離開這個“囚籠”才會停止。
他嘗試着跟上莉莉艾的動作,标準而有力,蓬勃而躍躍欲試。
一系列動作不算複雜,溫習幾遍就能順下來。
隻是當他停下來後,腦瓜卻被莉莉艾狠點了下:“小小年紀竟是個大俗人!”
伏宇雪信不察被怼了個踉跄,忍不住偷偷瞪了回去。
他哪裡就俗了!作為族長之子他的培養不說面面俱到也稱得上豐富多彩,歌舞表演每年都有看,怎麼就俗了!
莉莉艾卻滿不在乎地拍拍手宣布休息,自己癱在沙發上悠悠點了支煙。
伏宇雪信随意做了幾組拉伸,便也坐下打算休息了。
忽然一片陰影籠罩上來,張牙舞爪的影子吓得伏宇雪信猛擡起頭,才意識到觸須一樣的影子來源于紗紗那亂蓬蓬的頭發。
紗紗就那麼低着頭直勾勾看他,看得他有些心煩,隻得無奈道:“有事嗎?”
這話像打開了話閥子,少女東扯一句西歎口氣,磕磕巴巴卻隻有一個主旨:“我可以教你跳舞。”
雖然禮不可廢,可紗紗實在令人厭煩,伏宇雪信不動聲色往後仰了仰,幹巴巴拒絕:“不必。”
可紗紗似乎真的非常擔心小少爺,幹啞的嗓子繼續嗚嗚個不停。
眼見時間流逝,伏宇雪信煩不勝煩,隻得丢下個滾字就抓緊調息。
聽風練得越來越好,他的世界也越來越嘈雜了,白天如在鬧市尚可忍耐,晚上卻難以入睡。
若是還在神無垢,會有白噪音艙室輔助,可現在他淪落在滿是污言穢語的地方,隻能抓緊一切時間練習。
旋轉,舒展,起跳。
聆聽,探查,捕捉。
世界依舊是拖沓的行動和謾罵交叉,偶爾會有幾句八卦,卻又沒什麼大用。
“……爵士新得到了一塊拳頭大的極品木系靈石,聽說本來要送去當角鬥場的獎品,結果被新寵要走了……”
伏宇雪信聽着有幾分惋惜,他的靈能有木屬性,雖然還沒辦覺醒儀式,但能得到備用也能對他未來修煉有很大幫助。
心念一雜,大量的噪音又湧了上來,席卷着這點念頭,再無蹤迹。
在日複一日的練習中,已經逐漸降低影響的雜音中突然出現了一對玫瑰耳铛的脆響,伴着重逢的好消息。
那個不知所謂的集會在即,爵士終于特許俟夜來練舞。
小小的人終于沒再穿那身白紗,反而從頭到腳蒙了個嚴嚴實實。
挂繩,白綢,甚至避水泡,俟夜被安排了一堆奇怪的道具,不像跳舞,反而像個不停換擺台的珠子。
避水泡珍貴,練習時基本就用普通的肥皂泡,一輪下來,俟夜看上去也累壞了,臉頰紅豔。
隔着泡泡水,水晶燈光也是混濁不清,硬要說也能算虹彩絢爛,大概這就是爵士這麼安排的原因。
衆人散開,俟夜朝這邊吹了口氣,一連串泡泡鋪面而來,伏宇雪信伸手去擋。也許是水泡炸開聲作擾,讓他無來由心慌。
手被握住了,對方手小,像是嵌進來一樣。
俟夜完全是沖過來的,撲着伏宇雪信一起跌進了雜物間。
乒呤乓啷昭示除非之後重頭整理,伏宇雪信今晚不會有地方入睡。
俟夜卻渾不在意,無視砸到頭上的拖把杆,跨坐在伏宇雪信腿上,隻一個勁引着伏宇雪信手往自己背上摸。玫瑰耳铛随動作搖晃,卻不如男孩笑聲清越:“雪信!禮物!”
隔着薄薄的布料,那裡沒有溫度。
俟夜依舊龇牙咧嘴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