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火魔王?!
安野警惕地回頭,她眼前蓦然出現一條小徑,小徑兩旁錯落的樹枝上,挂着一張張符咒,和她在顧守月屋子裡看到的一樣,符紙下方系着一個銅鈴,微風拂過,符紙飄動,燈影綽綽,銅鈴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向前走。”
身後有一個人輕輕推了安野的肩膀一下,她慣性邁出步子,踏上了這條幽靜别緻的小徑。
她一步一步向前走,風裡帶着不知名的花香,沁人心脾,她警覺着四周。
忽聽得身後有腳步聲,安野戒備地轉頭便看到一面容俊秀的少年,一襲利落黑衣,紮着高高的馬尾,他神采飛揚地看着路邊的符咒,沉浸在銅鈴發出的聲響裡。
“銀火。”
溫柔缱绻的女音。
少年嘴角的笑意擴大,回過頭來時眼睛亮如天上的星星,他向着聲音奮力跑去,他穿過顧守月的身體,高揚的發絲擦過安野的臉。
“姐姐。”
小徑上出現一個女子的背影,淺紫色的外袍随風绻動,如天上的仙子一般不染凡塵。
少年在距離少女還有一步距離的時候停了下來,蹦蹦跳跳地跟在女子身後半步。少年的頭微微歪向女子那邊,從背影看就好像靠在女子的頭上似的。可既是這樣,男子跳躍的發絲也在訴說着滿足和開心。
小徑上兩人的身影漸漸走遠,直到安野看不到,她想追上去,可是她像是被人定在了原地,動不了。
身影至完全看不見,小徑也發生了變化,盡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慘叫聲、刀劍碰撞聲混雜在一起,小徑溫馨的暖光變成了嗜血的紅色,風越來越大,符紙仿佛要吞人的血盆大口,清脆動聽的銅鈴聲也變了樣子,如地獄裡萬千惡鬼的嚎哭。風卷起小徑上的土,吹得安野睜不開眼睛。
身體越來越熱,安野艱難地睜開眼睛,如泥石流般的銀火從少年女子消失的方向滾來,流動的銀絲下浮現着一張張哭喊的臉。他們的臉痛苦扭曲在銀火裡,似有淚流下,可在出來的瞬間化為了“呲啦”一聲。
“救救我。”
“救救我。”
之前離開的少年整潔幹淨的衣服已不再,一道道刀印,衣服破破爛爛,高高的馬尾也消失了,長發披了滿肩,他身上都是鮮血,懷裡抱着剛才的紫衣女子。
女子卻出奇的幹淨,依舊那麼地不染凡塵,就像睡着了一樣。
銀火流過安野的腳下,安野一動不動,少年來到了她的面前,他低着頭,長發遮蓋了他的臉,安野看不到她的表情。
“為什麼?”少年問道,不像他外貌那樣的激烈,他的聲音很平靜,但裡面穿插着的痛苦和恨意一點都不少。
“什麼為什麼?”
“我們做錯了什麼?”
安野當然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如實道:“我不知道。”
“為什麼要殺我?”
安野想了想,才道:“害怕你吧。”
她雖然才來這裡不久,但這裡的人已經非常深刻地讓她感受到了,他們對這個魔王的恐懼。這麼想來,如果是因為害怕想要除掉這個魔王,倒也是很合理。
“為什麼要殺她?”
“因為她不怕你,人們讨厭異類。”
少年擡起頭,他的眼睛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深不見底的死水。
“那我該怎麼辦?”
從來這裡經曆的種種,安野此時此刻更中意銀火魔王,她伸出手,“和我做交易吧,我幫你殺光這些懦弱的人。”
少年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他滿是鮮血的手握住了安野伸出的手。
眼前的景象逐漸模糊,在安野和少年的面前升起了一道屏障,四周再次陷入空無一物的黑暗之境,屏障消失,手上的鮮血消失了,手的另一端換了一個人,他有着和少年一模一樣的臉,可成熟了許多,随意紮着的頭發,黑色長長的袍子。
還是那雙深不見底的死水一般的眼睛。
他的手很涼。
“銀火。”安野說出這兩個字。
“你的名字是什麼?”銀火問道。
“安野。”
“安野!”
“醒醒!”
安野緩緩睜開眼睛,水流聲鑽進她的耳朵裡,林清風大大的臉闖進她的眼睛裡。盡管知道裡面的是蘇在,她還是看着這張臉不舒服,推開了他,站了起來。
“剛發生了什麼?”蘇在捉緊地問道,“你剛突然就在我面前暈倒了。”
“我見到了銀火…魔王。”
“他有傷害你嗎?你們有說什麼嗎?”
“我想和他做交易。”安野直接說出了這個決定。
“啊?”這話打得蘇在措手不及。
安野解釋道:“之前提議的時候顧守月也并不答應那項交易,她想要活着的欲望很低,況且我看銀火魔王比較順眼。”
蘇在本以為林清風會很激動,但沒想到他出奇地安靜,甚至對蘇在說:“我們可以先回去嗎?”
蘇在已經找到了安野,其他的事情也就沒有那麼着急了,他對安野道:“我送你回去吧。”
“好,不過,你搞清楚我們怎麼能控制這具身體了嗎?”
“我目前推測與時間有關,但是具體能維持到什麼時候還不确定,需要等到下一次。”
一直不作聲的顧守月忽然道:“不要讓他送,我們自己回去!”
安野不知她這是何意,但也不想看她鬧,便道:“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蘇在大概猜到是顧守月的意思,便沒有再說什麼。
安野回到屋裡躺回到床上,思忖着她得再去見一面銀火才行。
顧守月又冷不丁道:“你以為銀火壓制住我,我就沒有聽到你們在說什麼嗎?你想做的是什麼交易,是要賠上這世間所有人的性命嗎?”
安野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覺得顧守月之前怎麼如此安靜,原來是被銀火處理了,他竟然能看到這具身體裡有兩個靈魂,所以他才會問她叫什麼。
“對我有利的交易。”
顧守月大概能猜到是什麼,安野和那個蘇在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根據之前安野的說法,他們是能夠回去的,他們不屬于這裡,當然不會管這裡的死活。
她怒道:“你怎麼能這麼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