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野反問道:“最開始跟你提出交易的時候,你不是不願意嗎?”
“你們上下嘴皮一碰就說能打敗魔王,我能信嗎?”
安野懶得在理她,閉上了眼睛。
“安野!你能不能想一想後果,放出魔王所有人都會死的。”
安野對這個世界沒有什麼感同身受,她知道這是劇情裡的世界,而這個世界的存在對她而言隻是一場生死存亡的考驗,她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鮮活有生命,但是她知道,她走錯一步,就真的會死。
“跟我無關。”她淡淡道。
顧守月徹底被激怒了,她暴跳如雷地喊道:“你怎麼能說出如此沒有道義的話。”
“道義?”安野睜開眼睛,眼神看向顧守月,那眼神裡帶着十足的侵略和戲谑,“你們掌門人明知封印有異卻瞞着所有人是道義?為了苟活軟禁所謂的修道人是道義?還是說你明明怕得要死卻還是硬撐是道義?”
顧守月嘴角抽動,喉嚨滾動着咽下得不知道是什麼情緒,她沒想到安野的回馬槍會紮到她的身上。她磕磕巴巴地說道:“你、、在說、、、什、、、什麼啊?”
“你那些打碎牙往肚子裡咽的情感,我都感受到了。”
顧守月沒有從安野的身上感受到情緒,所以她不知道他們之前的情緒是共享的,她眼球顫動,很快又變為了羞愧,她眼圈慢慢泛紅,這一刻她所有的逞強都像跳梁小醜一樣,無處遁形。
看着她的樣子,安野無比慶幸現在能控制身體的是她,不用感受她那些自掘墳墓的情感。
顧守月拼命咽下想要奪眶的淚水,她緩了好一陣子,深吸一口氣,倔強地看向安野,開口道:“我害怕,我不甘,我自作自受,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這一刻撕下了所有僞裝,痛苦地抱住頭,眼淚傾瀉而出,“可是能怎麼辦呢?隻有我啊,那該死的天書預言出來的是我啊!我還能怎麼辦,我能怎麼辦……”
她泣不成聲。
安野冷漠地看着她哭。
顧守月的哭聲越來越小,她抽搭地擡起頭,臉上都是淚水,她爬過來拉住了安野的手,“安野求你,求求你,什麼都不要做好不好,求求你,我已經認了,我已經認了。”
安野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一刻她忽然想起了鸢尾。
她抽回了自己的手,臉上還是沒有任何動容,冷冰冰地說道:“我不認。”
顧守月惱了,“你為什麼一定要這樣!你憑什麼相信那個魔王會遵守和你的交易,你不是領略過他的能力了嗎,他隻要動動手指這世間頃刻間就會被毀滅!”
安野看着像是瘋了一樣咆哮的顧守月,平靜地問道:“他做了嗎?”
顧守月看着平靜得沒有任何波瀾的安野,不管她做什麼都撼動不了她分毫。她忽然害怕了,“天書預測到他的法力……”
安野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真的是天降橫禍,隻因為天書預測到了他的法力,他什麼都沒做什麼也都沒有了。
“他做了嗎?”安野再一次問道。
顧守月後退一步,嘴硬道:“他會做,天書……”
安野也後退了一步,像是要跟她劃分好界限似的,“我不會跟你做交易的。”
顧守月也不再糾纏,她決絕道:“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安野躺下閉眼休息,天将亮微亮之際,終于睡着了。
再次醒來時,可以控制身體的是顧守月。
顧守月簡單洗漱後就朝外面奔,迎面撞上了昨天來興師問罪的女孩子。
她煩躁地後退一步,“玉謹你又來做什麼?”
玉謹的狀态很差,她神情渙散,眼睛紅腫,身穿白色衣袍,發髻上隻戴着一朵小白花。她看向顧守月的眼神充滿了厭惡,但還是道:“昨天對不起。”
安野又感受到顧守月的情緒,如細細的針一下一下紮在她的心頭,酸澀難忍,她不知道這是什麼感情,隻能迫于無奈跟着她一起痛。
“你父親又叫你來跟我道歉了?”
“沒有,是我想來的。”
“你每次都這麼說,可沒有你祖父和父親的話,你恨不得殺了我,不是嗎?”
玉謹擡眼怒瞪顧守月,“顧守月是你每次都不知道好歹,祖父、父親、母親、師叔、甚至大師兄,每個人都對你很好,給你吃最好的穿最好的,全都依你,可是你呢,總是用惡劣的态度對待他們,你這幅良心被狗吃了的模樣,我看不慣而已。”
顧守月邁步向前,冷笑道:“那你又當他們為什麼對我這樣?為什麼哄着我?你心裡不清楚嗎,不然你堂堂玉珠派掌門人的孫女怎麼會來跟我道歉呢?”
玉謹煩惱道:“不就是仗着天書選擇的是你嗎!”
顧守月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哈哈大笑了起來,又很快收起了笑容冷冷地看向玉謹,“是啊,就是仗着天書選擇的是我。”
心痛的感覺加劇,安野難受得捂住胸口,顧守月真的是一個很矛盾的人,她一邊恨着自己是被選上的修道人,一邊又什麼都放不下。
顧守月粗暴地推開玉謹,一路狂奔,來到了一個清幽的小院,院中石桌上燃着一根香,香霧袅袅,林清風在一旁練習法術。
他上下牙齒相互叩擊作法,捏訣念咒,把劍望西一指,大聲喝道:“疾!”
霎時驟風起,他的身後出現了一群影子,随着他劍指的方向沖向了西方,而他前面方才的竹林風過後全都半腰折斷,倒向了西邊。
安野還是第一次見這種東西,這多少是有點厲害了,要是她能學會這個,會不會在試煉的時候更無敵一點呢?不過他點的這是什麼香,竟然在這麼空曠的地方都能聞到味道。
“林清風。”顧守月可以闆着臉叫道。
“小月,你怎麼來了?”林清風驚喜地回應,他忙吹滅了燃香,跑到了顧守月的前面,“來這裡之後,你還從來沒主動來找過我呢。”
“我找你有事,昨天晚上的事情,你不是問我如何選擇嗎?”
“對,我昨天回來後認真想過了,小月,既然總要面對,那索性就不要做天柱了。”
“我要做天柱。”
“為什麼?三個月不會出現什麼轉機,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的,為什麼還要搭上你的性命呢?”
“三個月怎麼也比一個月長。”
林清風想到昨天安野曾經說過顧守月求生的欲望并不強,原來不管結果是什麼你都已經不想活了嗎?
他的心狠狠揪在一起,心疼地說道:“解救蒼生本來就不是你一定要做的!”
他伸出手想要抱住顧守月。
顧守月的心如千錐縱插,頭很痛,呼吸很難,痛到安野難以忍受。為什麼人的感情會有這麼大的能量,會讓人的身體都開始難受起來。
“是嗎?”顧守月自嘲般地笑了,她後退了一步躲開了林清風的手,“你一開始接近我的時候是這麼想的嗎?”
她定定盯着林清風,林清風在聽了她的話後,身體不穩,後退了一步,痛苦和自責紅了他的眼眶,“小月,對不起,是我做錯了,我想要彌補,我想要你好好活着,哪怕死的是我,我都願意。”
顧守月在眼淚流下來之前就用手背抹去了,“可惜了,天書選中的是我。遲來的深情比草賤,我滿心滿眼都是你的時候,你隻想着怎麼把我騙到這山上來為你們犧牲,我不想理你了你又說你可以為我去死,可是在我能活下去的時候,你選的不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