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弦忙道:“就幾天而已。”
顧鴻筝的嘴角快速上揚,又快速低垂:“哪怕隻有一天,也得提前和我說呀!你也看到面館現在的經營狀态,我們倆忙不過來。”
阮弦立即接道:“那我就不請了。”
顧鴻筝笑道:“我給你假,不耽誤你的親子時間。面館這邊,你不用擔心,我有主意。”
阮弦得到了假期,但沒有感到應有的輕松和喜悅,她覺得自己是真的被顧鴻筝抛棄了,回到家裡放聲大哭,把兒子吓了一跳,坐在一側抱着媽媽,眼裡也流着淚,小手不停地擦拭着。兒子聽到敲門的聲音,趕緊開了門,又趕緊回到媽媽身邊抱着媽媽。遲祝進門的時候,被母子倆的狀态吓了一大跳。
阮弦抽抽噎噎地将請假時的情景說了一遍,遲祝當即表示:“不做了!回來就辭職,面館是她的生意,她是你的老闆,她理應多付出,你一個随處可以去打工的人怕什麼?她賺的再多與你有什麼相幹?你每月就掙死工資,想那麼多幹什麼?”
阮弦抹了一把淚:“我倆畢竟也是朋友嘛,難道以後就斷了聯系?”
遲祝冷笑了一聲:“從你踏進面館與她成為上下級的那天開始,你倆就不是單純的朋友關系了,隻剩下強弱關系的權衡。你和她的關系,不取決于雙方對彼此的好,而在于你自己的強弱,你能給她帶去什麼價值。說難聽點兒,你在她眼裡有用,她就對你好一點;你要是在她心中沒有用處了,她随時都能把你踢出局。”
阮弦想不出自己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好。
“我對面館很盡心。我知道面館不是我的事業,卻是我維持生計的地方,我不會有怠慢的情緒。面館的衛生清潔,隻要我能幹,我就做,那些廚衛垃圾,幾乎都是我在收拾。顧姐有事不方便顧店,臨時要我去,我沒有怨言,即使我也不方便,我會想辦法,就怕耽誤了面館。收賬方面也沒有差錯,我一分錢都沒有貪,面館賣廢品的錢,我全數給了顧姐。”
“你這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人家是老闆,看不上眼。”
“那我沒有決策權,有些所謂的大事說了也白搭。我提出建議,也得顧姐樂意接受啊!”
“或許是你倆緣分到了。”
阮弦不住地歎着氣:“怎麼會?以前上班的時候,我倆挺好的。後來我離了職,不也定期出來坐一坐聊聊天,沒有冷場的時候。面館初期沒有生意,顧姐做兼職給我掙工資,也是笑呵呵的。現在面館生意好起來了,态度就變得這麼快?連個起承轉合都沒有?”
遲祝說:“你倆的關系,不在于對彼此的好,而是在于雙方的利益。面館剛開始的時候,顧姐需要一個信得過的人,那時候你是她的屏障和堡壘,現在面館開始盈利,而你做得那些小事成了理所當然的,入不了她的眼了,她需要的不僅僅是你的後勤保障,更是賺錢的出謀劃策。你倆都沒錯,面館的發展和走向也沒錯,就是你倆相互不适合了。”
“顧姐有時候也說‘我連個幫忙的人都沒有,什麼都得自己想辦法’。可我又不是她肚子裡的蛔蟲,我怎麼會知道她的下一步是什麼呢?我沒有話語權和決策權,想了也白搭。顧姐不在的時候,有些事情我還得轉告她才能做決定。時間一長,兩個做面師傅有事也不和我說了。”
阮弦聽明白了,雖然她并不想承認自己與顧鴻筝之間的關系發生了細微的改變。應該是在潛移默化當中,在沒有在意的小細節當中,兩個人生了間隙,當時都沒有在意,随着時間的流逝,至少對其中一方的心裡産生了異樣。善良、友善、誠意、坦誠,隻不過是上下級關系中最基本的表象,在利益面前無足輕重。人與人之間,不能将對方看得太重,特别是單方面的重視,你越将對方看得過重,到頭來必然會失去,這是一定的事,隻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顧鴻筝對阮弦來說,既是朋友又是領導,這與在公司上班的上下級不同,那時是有着共同的“敵人”,自然話題會更多一些,彼此的嫌隙也不會太大太寬。現在的二人亦敵亦友。有些事情大家都清楚,隻是礙于自己的利益不願說出罷了。很多時候,兩人都在找一個矛盾爆發的“導火索”,一旦點燃,兩人的關系也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