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英慢條斯理地說:“沒什麼。”皺着眉頭思索了片刻,又道,“這個?應該不可能了吧?”
索娜将手機接過去,看着招聘信息,默念着,喃喃道:“我覺得挺好的啊,看措辭挺誠懇的,福利待遇也好,招辦公室人員,适合你啊。這公司在‘星光招聘會’上也看到了,我第一個就投的它,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顧清英勉強笑了笑:“你不記得了?這是我十年前呆的公司,當時因為一點小事,年輕氣盛的我就辭職了。”
索娜五官擰成一團,捧着手機,注視着屏幕上的信息,像模像樣地思考着:“十年前?那時候我才十八九歲,對上班這種事不感興趣,對你和鴻姐姐參加的工作沒印象。”
顧清英将手機取過來,呵呵了兩聲:“也不知道這公司現在怎麼樣了。”
“你去應聘不就知道了!”索娜笑嘻嘻道,“人家肯定是好啦,我看規模挺大的,還有兩家分公司呢。你瞧瞧嘛。”
顧清英搖搖頭:“才不去呢!萬一碰到舊同事怎麼辦?被人家說三道四的,還不如不去丢人現眼。”
“你管他們呢!”
顧清英問索娜如果是她的話,會不會選擇回到原來工作的地方。索娜歪着腦袋想了想,嗯啊了半天,慢慢搖了搖腦袋,道:“這個問題吧,還真是難說。大概率是不會回去的……”
“你看吧,還說我想得多。”
“我又想了想,怎麼回去啊?當初離開了,肯定是很絕決的,現在灰頭土臉的再回去,難以應對啊!”
顧清英點點頭表示贊同,又聽索娜說:“但是!”凡事最怕但是二字,尤其是後面的話。“人要那麼多面子幹什麼?不當吃不當喝的,有什麼用?還是金錢來得實在。”她伸出右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三個手指頭的指肚互相搓了搓。“你以為你每月的工資是怎麼來的?微不足道的夢想、揮汗如雨的勤勞、發憤圖強的血淚?錯!大錯特錯!其實是高額的房貸、貶值的車貸、不可或缺的教育基金、突如其來的父母養老,以及搞不透的人情世故!尊嚴算什麼?在現實面前一文不值!”
顧清英不由得響起了掌聲,兩眼緊盯着索娜,贊道:“娜娜,先不管你說的有沒有道理,就沖你這演說的架勢,真是女中豪傑一般。如果你能将這份威嚴放到你的戀愛中,你何愁沒有良人在側呀!”
索娜翻了個白眼兒:“清姐姐,我說句你不愛聽的話。其實你啊,就是心裡頭瞎着急,對于找工作根本就不上心。因為你是孤家寡人,沒有家庭的負累,所以你對于工作的渴望沒有你想得那麼強烈。你想啊,如果你是已婚婦女,有孩子要養、有老公要顧,有雙方老人的絮叨,有各項支出在等着你,你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逍遙。”
索娜的話一語中的,說到了顧清英的心坎裡,但是除了這些自身原因在作祟,外在因素也在羁絆着她。她闆起臉來,悶聲道:“我不能說你的話完全是錯的,但我想找份兒差不多的,不行嗎?我孤身一人,就沒有煩心事了嗎?就不需要生活了嗎?就必須要吃苦,把福氣都留給那些有家室的人嗎?我追求我的生活狀态有錯嗎?”
索娜撒嬌道:“清姐姐,你要這樣的話,我就不跟你玩兒了。工作對你來說,是你的禁忌。對于我來說,戀愛就是禁忌。誰都沒有錯,誰也别笑話誰。我理解你,你也得理解我。要不然啊,我就去找鴻姐姐玩兒。”
顧清英伸出手臂,攬着索娜的脖子,笑道:“你去呀你去呀,你看看鴻姐姐跟不跟你玩兒。”她的眼圈紅了,悄悄揩了淚,心裡感到萬分委屈。
鴻姐姐才沒空和索娜玩兒呢!她正在面館空曠的二樓拆快遞。那快遞箱子可不小,似乎又不沉。阮弦奇怪顧鴻筝為什麼要費力再擡到二樓,直接在一樓拆不就得了。她慢慢地走上樓梯,探出腦袋看過去,隻看到一個忙碌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