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英與索娜一邊吃着盤子裡的小草莓,一邊彼此相看着,像是在端詳着一件新入手的紀念品,兩個人同時别過臉去,又在同一刻将頭回轉過來,不約而同地喊道:“你是不是富二代?不要再瞞我了!”兩個人相互抱着手臂,仰頭笑着。
笑夠了,兩個人各自抹着眼角處溢出來的淚,互相問着:“你怎麼知道我要問這個問題?”又是異口同聲将這話說出來,兩個人笑作一團,直至笑得直不起腰來。其實有什麼好笑的?可兩個人就是要笑!
顧清英告訴索娜,她得到了一份短期工的機會,在即将到來的“五一”小長假做兼職。“就是那種發傳單的活兒。”她将一顆小草莓填進嘴巴裡,向索娜解釋着。兩個人都喜歡吃小小的、被擠壓過的草莓,覺得這樣的草莓更甜。如果将他們清洗幹淨,又過濾了水,再撒上白糖,還可以喝“草莓水”。
索娜感到大吃一驚,在她的印象裡,顧清英不是那種大方外向的人,在衆人面前發傳單這種事,别說顧清英,就是鴻姐姐那樣落落大方的人也做不出來。“你舍得抛頭露面?”她不信清姐姐會有這樣的膽量。
顧清英笑着說:“不露面,是那種穿着玩偶服發宣傳單的工作,别人看不到我。這個活兒呢,一下子就相中我了,不挑我的年齡和長相。”
索娜不愛聽:“你幹嘛要對自己不自信?人家都說鴻姐姐長得漂亮,你倆是雙胞胎,差不了太遠,怎麼就對自己的評價不高呢?”
顧清英笑道:“我倆是雙胞胎不假,可是異卵雙胞胎呀,仔細看還是差得多。我長得像媽媽多一些,她長得像爸爸多一點,區别還是有的。所以啊,被人誇顧鴻筝長得跟天仙似的,對我來說沒什麼感觸。”
索娜“哦”了一聲,拖了長長的尾音:“我要告訴幹媽去,你說她長得不好看。”在很多人的眼裡,第一反應會說姐姐像爸爸,妹妹像媽媽。不過,這種靠主觀評價的事,智者見智仁者見仁。
顧清英剜了她一眼:“你可真會斷章取義。”
自從索娜搬了進來,兩個人就不在出租屋聊天了,改由顧清英當“客人”,窩在這小居室裡談天說地。房門一關,媽媽才不會進來打擾,比出租屋似乎更有隐蔽性。顧清英環看了房間,歎道:“唉,這裡以前是我和顧鴻筝的天下,沒想到現在成了你的地盤,我這個主人倒成了客人,你可真是會反客為主。”
“你可别亂猜忌,這裡依然是你和鴻姐姐的天下。”索娜笑道:“我早就說了,你可以随時搬回來呀,我又不是那種霸着不走的人。清姐姐,這個‘五一’假期你就可以回來,先回來探探路嘛,反正我這個假期是要出去玩兒的,不在這兒住。”
顧清英有了臨時的金錢來源,又不急着搬回來了,回道:“再說吧!那六千塊錢,我已經和顧鴻筝說好了,她已經墊付了,我每月給一千,等到這六千還完了,後面的房租就容易多了。”
“等到這六千塊錢還完了,又該出來新的欠款了。”索娜給她潑冷水,“你敢保證你每個月都會有兼職可做?敢說很快就會有面試機會?清姐姐,你就說你是真急還是假急?你說你要愁死了,我怎麼就感覺不出來呢?”
顧清英斜了索娜一眼:“你又不是我,你怎麼會知道我的感受?難道非要我大張旗鼓的告訴全世界?你們這些人,唯恐天下不亂,生怕人家過得太舒服了。”
“關心你嘛。”
“哼,關心?我倒覺得你是在随時準備着如何對我落井下石,就盼着全家人知道我失業的消息,然後你就可以在一旁添油加醋。”
“嘁,真是小人。我什麼時候對你落井下石了?不知好歹!”
兩個人互相斜着眼睛瞥對方,各自翻了白眼兒别過臉去。不消一刻,兩個人的腦袋又湊在了一起。索娜說:“哎,我看你啊還是得天天在網上投着簡曆,說不定哪天就碰到了‘死耗子’。”她将顧清英的手機奪過來,打開手機上的招聘軟件,閉着眼睛一頓亂投,又将手機還給顧清英,“拿去,廣撒網絕對沒錯。”
顧清英将碗裡的“草莓水”遞給索娜,随即翻看着索娜幫她投出去的申請邀約,埋怨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是亂投,你瞧瞧有的地方那麼遠,就算人家要我,我也不可能去啊!還有這樣的,你看。”她将手機屏幕向索娜面前一遞,晃得索娜什麼都沒看到。“這種銷售類的,我不可能去做!”顧清英繼續翻看下去,“哎”了一聲,索娜豎起耳朵等着顧清英的數落,卻等不到下文。
“怎麼了?”索娜小口啜着“草莓水”,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