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硯初探身向前,将煙灰抖了抖,兀自歎了一口氣。
回到酒店,謝琬琰午飯也沒吃,神情恹恹地躺上了床。
腦袋昏昏沉沉的,提不起力氣來,想要睡覺,一閉上眼,那個人的臉又出現在了腦海裡。
還有鹿咛的那些話,一直圍繞在耳邊,怎麼趕都趕不走。
沒有辦法抑制住自己,不要再去想。
坐起來想要處理工作,卻又不能集中精力。
反複折騰了許久,總算迷糊地睡了過去。
一直到下午五點半,謝琬琰才從睡夢中睜開了眼。
肚子适時地叫了兩聲,抗議她今天的胡亂作息。
謝琬琰掀開被子下了床,走到窗邊的椅子上坐下,環抱住雙膝。
為什麼要回來呢?
隻是為了看看那個人有一丁點的後悔沒有?還是想要來看看,終究走到了終點的婚姻會是什麼樣子的?
謝琬琰捂住的自己的半邊面,聚攏的手指微顫着劃動,拭去一滴陡然掉落下來的淚。
自讨苦吃。
三天後,晚間新聞報道了象山某國家重點工程發生的重大事故。
當地政府與承建單位高度重視,成立專項調查組,追責26人。
也就是當天晚上,聞硯初接到了鹿咛的電話。
兩個人都很沉默,随着鹿咛那邊的一聲尖銳鳴笛聲,她終于開口,卻是很平靜的語氣。
“聞硯初,我不能同意,跟你離婚了。”
聞硯初坐在書桌前,手指緊緊握着一支鋼筆,隻是放下手機按了挂斷。
屋内一片寂靜,夜幕早已降臨,臨雲灣的夜晚是沒有喧鬧的。
聞硯初打開手機,找到那個曾經喜歡在這裡看星星的人。
她的頭像是一張風景照,明明年齡也不大,朋友圈倒是裝飾得老氣橫秋。
對話停留下昨天,她發來了第一版的離婚協議。
他沒有看。
離開書房,聞硯初照常洗漱,躺在床上很快入眠。
從臨雲灣回來的那個晚上,謝琬琰連夜趕出了一稿離婚協議。
發過去之後,聞硯初到現在還沒有回複。
Vx不像□□,謝琬琰看不見“對方已成功接收文件‘離婚協議.docx’”的提醒,更無從得知他是否打開看過。
就算看見了,在他提出修改意見之前,他也沒有先回一句“收到,辛苦”。
謝琬琰沒跟聞硯初一起工作過,不知道他的工作習慣。
但這個人,在生活中,是不怎麼回消息的,這她知道。
他會自動忽略許多東西,一向如此。
第二日晨起,聞硯初打開手機,買了當天最早去江城的機票,而後,乘着夕陽的餘晖,悄悄離開了京州。
謝琬琰等了一晚,也沒有收到聞硯初的回複,猶豫之下,還是在傍晚時給聞硯初去了一通電話。
按時間,已經是他的下班時間。
鈴聲“滴嘟滴嘟”在聽筒裡響着,那頭沒有人接通。
謝琬琰主動挂了電話,想了一下,還是編輯了一條微信發過去,提醒他及時查收。
飛機落地後,聞硯初打開手機,看見了謝琬琰的撥号。
她的号碼還是從前的那個,沒有變過,隻是已經很久沒有來過電話了。
聞硯初下意識想要回過去,轉念一想,還是縮回了手指。
至于她發的那條微信,他淺淺掃了一眼,便也沒有回複。
收起手機塞進褲兜,聞硯初握着登機箱的扶手,在路邊招來一輛出租車。
江城,白家的書房内。
一對爺孫,一坐一立,對峙的樣子。
“硯初,你的個人問題,我們電話裡已經溝通過了。即使你到這裡來,我依舊持保留意見。”
白建成敲了敲桌子,幾十年一把手的威嚴難以忽視,語罷又歎了一口氣,點明道:
“更何況現在出了這樣的事,你還是要離婚,請恕我無法苟同。你和鹿咛,那是我和你林伯伯拍闆了的婚事。當初,聞家關系盤根錯節,鹿家肯将女兒嫁給你,你得感恩。你可别忘了,那個時候,你還隻是聞氏集團的副總裁呢!
“我知道,現在有很多唯利是圖的人,有用時,攀着人家,無用時,立刻過河拆橋。但我白建成、我白建成的外孫,不能做這樣的人。鹿家出了這樣的事,無論如何,你不應該急着撇清關系。否則,會讓那些曾經幫助過你、往後有可能幫助你的人,都寒了心!
“這個道理,我不相信你不明白。會被人戳脊梁骨的事情,你不能做,你這個孩子,一向懂得審時度勢,怎麼現如今,偏偏就不能夠明白呢?”
聞硯初張了張嘴,說不出反駁的話,閉了閉眼,隻好垂下頭。
京州。
謝琬琰聯系不上聞硯初,心中說不上是種什麼感受。
窩在床上翻着手機,浏覽器一連推送了好幾條新聞。
伸出手按删除的功夫,她順便一眼掃過,目光停留在屏幕上,緊盯着中間的一條新聞。
标題醒目,實在引人注目——《豪門聯姻竟見真情!聞硯初連夜赴滬護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