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謝琬琰的手不自覺地縮了回去,心底那點隐秘的心思終究占了上風,鬼斧神差,她凝住呼吸,點開了那條娛樂新聞。
點開之後,隻有一張照片,底下附了幾行文字,說明聞硯初今日乘坐飛機低調離開京州,而航班的目的地,是江城。
照片應當是同一趟航班的旅客随手拍下,轉而po在社交軟件上面,然後被營銷号截掉了水印,就這樣寫成了一篇新聞。
謝琬琰認出照片上的人确實是聞硯初。除此之外,這實在是一篇沒什麼意義的帖子。
往下一劃,很快就見了底。
推薦的相關新聞,圍繞着幾日前發生的一起建築事故展開。
謝琬琰随手點進去,目光停留在第一行的“鹿氏集團承建”上,愣了半晌,鬧鐘響起,是上午臨時約定的一個視頻會議,時間到了。
謝琬琰如今人在京州,便主要處理眼前的案件,實際上她手上還有其他幾個不同進程的案件。
謝琬琰同自己的助理律師鄭雲合讨論完今天的會見情況,緊接着說起了聞硯初的案件。
視頻那頭安靜了幾息,鄭雲合小聲提醒道:
“謝律,聞先生的案件,我想我們可能得做好訴訟的準備了。”
謝琬琰看電腦屏幕上離婚協議的動作變換了一下,轉而望向鄭雲合的攝像頭,
“為什麼?”
鄭雲合有點尴尬地抿起嘴來,低頭打開微信,将一條新聞轉給了謝琬琰。
“謝律,我是這樣想的,鹿家現在出了事情,聞太太肯定不會,那麼爽快就離婚的了。”
正常人的思維,都應該是現在要好好攀住聞氏給自己托底才對吧。
謝琬琰低頭仔細看了一眼鄭雲合轉發的新聞,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
現在看來,他們這婚确實不好離了,且不說鹿家與聞氏千絲萬縷的利益聯系,更何況,那畢竟是陪伴他兩年時光的妻子,在這種時候,他怎可離她而去?
“那我明天,就先調查一下聞太太的情況?然後……”
鄭雲合邊說,便開始在手邊的記事本上寫着,
“我們還得盡可能詳細地确認一下聞先生和聞太太的财産狀況……”
一旦決定訴訟離婚,要準備的材料就太多了,任何有可能的漏洞,都有可能會被對方律師給抓住、大做文章。
鄭雲合一連說了許多,都沒得到謝琬琰的回應。
一擡頭,屏幕裡的謝琬琰似乎在走神,她隻好停下來,喚了一聲,
“謝律?”
謝琬琰回過神來,有些緩慢的開口,對她說道:
“既然發生這樣的事情,那聞先生的案件,就先放一放吧。”
“啊?”
鄭雲合不明所以,頓時有些懵了。
聞先生開出的傭金之高,就是替謝琬琰打工的她都幹勁十足。而他們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要幫當事人考慮所有可能的情況,盡量規避一切風險。
未雨綢缪,正是替聞先生提前規劃的好時候,她實在想不到要暫時放一放的原因。
但鄭雲合看着謝琬琰一臉淡然,又實在不像是在說笑的樣子。
“呃……好的,謝律。”
視頻會議結束後,謝琬琰望着眼前的電腦,好一會兒沒動,直到電腦屏幕變暗、再息屏,她才緩慢地呼出一口壓着的氣,伸手将桌子上的電腦給合上。
又過了一會兒,她從桌子上摸到手機,拿在手上,将幾個權威新聞賬号的報道都讀了一遍。
鄭雲合的邏輯很正常,但謝琬琰卻知道,這其中沒有這麼簡單。
當初,聞硯初與聞斐霖争得你死我活、不分勝負,最終是走了他外公那邊的關系,娶了鹿咛,才在婚後成功坐上總裁的位置。
鹿家與聞硯初休戚與共,如今鹿家出事,聞硯初不僅不會不管不顧,更不可能會在這個節骨眼上離婚,給别人做他文章的機會。
謝琬琰想起聞硯初沒有回的那個電話,還有微信,有些了然地苦笑了一下。
怪不得。
他總是這樣,不想面對的事情,就先讓它擱淺。
而她總是要等待,被動地去等待。
江城多雨,大雨澆愁。
入夜時分,鄭秀蘭關燈前,還是掀開窗簾,朝着樓下瞅了幾眼。
在轉身時,語氣中也帶有明顯的無奈。
“老頭子,看來硯初這回是鐵了心,也要離婚了。”
白建成冷哼一聲,摘掉眼鏡。
“男兒膝下有黃金,他這是表決心給誰看?睡覺!”
這場雨不知道還要下多久,兩位老人在床上翻來覆去,雙雙失眠。
淩晨兩點,白建成還是從床上坐了起來,披了一件大衣,撐着傘下了樓。
瓢潑大雨裡,那個挺拔的身影紋絲不動,看上去像是為自己求情而受罪,但遠遠望上去,竟還像是一種無聲放肆的宣洩。
白建成撐着傘,走到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