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明臉上冤的六月飛雪的表情倏然停下來,僵硬地看着眼前這個笑吟吟的公子。
他想說你什麼意思,但那公子忽然站起身來,走上前抓着他的右手,折返過來。
“楊閣主給的東西上,清清楚楚記錄着袁明是左撇子,既然你幹的是記賬的活,為什麼右袖比左邊磨損更嚴重啊?”
這一擡起來,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看見了右邊袖口都磨出毛邊來了。而左袖口卻隻是起了褶皺。
袁明臉色瞬間慘白,他狡辯道:“這又能說明什麼呢?那消失的金磚絕不是一時半會能運完啊!更何況還有閣主設下得機關。”
“嗯,尋常金磚太重,确實運不走。可若不是尋常金磚呢?”
沈南知拿起那兩塊金磚,掂量了一下,就将其中一塊狠狠摔在地上。
“啪嗒。”
“這是……?!”
楊望卿倏地站起來,難以置信看着地上斷成兩塊的金磚中間,流出來的泥沙。
沈南知抖幹淨沙子,拿在手中随手抛着,道:“但要是這樣,一個晚上搬空整個金庫也不在話下。”
他看着嘴唇嗡動的“袁明”,把最後一個迷題也一把破開了。
“至于機關,我與楊閣主單獨試過了,早有人提前關了機關,至于第一次為什麼鈴铛會響,楊閣主打開你那個鈴铛就知道了。”
沈南知信誓旦旦說着,看着楊望卿伸手去拿鈴铛,他有先見之明往姚故淵那邊靠近了些坐着。
姚故淵挑眉,擡手替他擦去了額角的薄汗,“怎麼?”
沈南知沖他笑了笑,伸手捂着他的耳朵,然後下一秒……
一聲慘叫劃破天際。
“閣主?!”
那幾個武士異口同聲道,就見楊望卿扶着牆,哆哆嗦嗦指着地上剛剛被他扔掉的鈴铛,有氣無力道:“把他給我抓起來,人皮面具也給我扯下來。”
姚故淵看過去,隻見被扔掉的鈴铛裡,一條和蛇一樣的蠱蟲緩緩爬了出來。
他蹙眉,下一秒卻有一隻手緩緩覆蓋上他的眉眼。
“别皺眉。”
是沈南知。他一點也沒有剛剛咄咄逼人的氣場,仿佛一步步把“袁明”逼入死地的不是他。
“嗯,好。”
姚故淵握着他的手,笑着說。
沈南知解決了案子,心情甚好,至于後面怎麼處理,和他就沒有關系了。
看着運到錦熙王府的一箱箱謝禮,沈南知忍不住感慨一句,有錢真好。
卻不知這句話恰好被身後慢悠悠走來的姚故淵聽了個正着,他一挑眉,擡手挑起沈南知的下巴,問:“有錢真好?”
沈南知看着他,一本正經點點頭,忽然疑惑道:“诶不對,楊閣主不是才損失一堆金磚嗎?怎麼就送來這麼多?”
姚故淵随意開口:“區區金磚,就算是在皇城的雲紗閣被炸了,對他來說也不過九牛一毛。”
沈南知:……
這富得流油都不是食用油了,這流的得是石油。
诶不對,一個那麼有錢的人,怎麼那麼怕姚故淵?就算是王爺也不對吧?
沈南知這幾日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外面都說當今聖上特别寵愛這個小兒子,寵的無法無天。
可是雖然姚故淵被封了王爺,也沒見他去封地。就算留在皇城是為了治病,但……
據他所知,封了錦熙王後,卻沒有給他足夠的兵權,這個王爺也隻是空有架子而已,他也勢必會成為其餘皇子想要滅掉的人。
他會成為其餘皇子登上龍椅那條路上的絆腳石。
可是姚故淵怎麼可能是吃素的,沈南知想到楊望卿的态度,想到元風那樣訓練有素的暗衛……
看起來以後還得小心啊。
沈南知歎了口氣。
這時,一個小厮忽然小步跑過來,說:“沈少卿,白大人請您回一趟大理寺,他有事情和您一叙。”
白梵天,大理寺卿,算是沈南知的上級。
“現在?”
“是。”
沈南知心裡苦哈哈,完了,老闆來巡查了。表面上勉強撐着笑意,說:“好,我馬上去。”
姚故淵似乎看出他内心的緊張,主動道:“本王和你一起?”
沈南知搖頭,“不必,我去去就回。保證馬上回來。”
姚故淵顯然不相信他的“馬上回來”,他可知道白梵天那張嘴,能從天明說到天黑,都不重複一句的。
那小厮頓了頓,才小聲說:“王爺,陛下那邊……也讓你去一趟。”
姚故淵的臉色可以說是徹底變了,但是沈南知背對着他沒看見,等他轉過身,他又收拾好了那一絲洩露的情緒。
“快去吧,别讓白大人等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