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
沈南知小心翼翼從門口探出個頭,看見一個男人背對着自己,正在問一個人。
那個人沈南知很熟悉。
是魏千峰。
很難想象,一個在沈南知面前恨不得把頭揚得比天高的人,會老老實實坐在一旁……
挨訓。
是的沒有錯,挨訓。
沈南知默默咽了咽口水,剛想轉頭就跑,哪料那男子和背後長了眼睛一樣,涼涼道:“沈南知。”
步子猛然一頓。
“過來。”
沈南知默默和赴死一樣走進去,坐在魏千峰旁邊。明明他還不認識白梵天,但是對于這種和老闆視察一樣的氣氛還是會有應激。
他默默擡起頭,觑着那個男人。
他一襲深綠色長袍,鼻梁上架着煙絲色的圓框眼鏡,琥珀色的眼睛看着手中的卷軸,明明他靠在椅子上,心不在焉的模樣,卻不能讓人忽視了他。
嗯,是個美人。
沈南知心想,可是架不住美人是老闆,這可不敢随意欣賞。
“聽魏千峰說,你幾日前從牆上跌下來了?”
沈南知:……
這種黑曆史就不要再提了好嗎?
“既然受了傷,這幾日何必再出去跑?”
明明嗓音冷淡,沈南知卻莫名聽出一股不贊同。白梵天不滿他處理了孫家那個案子。
說不定他已經知道雲紗閣那個案子了。
沈南知很輕蹙眉,他說:“左右沒什麼大事,勞煩挂心了。”
白梵天靜靜看着沈南知,沈南知也擡眸看着他。半晌,白梵天才靜靜開口:“還有一個月便是千秋節,到時候四品官員全要去宮裡。什麼該說什麼該做,都記着點。”
魏千峰瘋狂點頭,沈南知默不作聲看着白梵天,後者疲憊捏了捏眉心,往椅子上一靠,道:“行了,魏千峰,你先出去。”
魏千峰頓時幸災樂禍看着沈南知,一副“祝你好運”的模樣。看的沈南知甚是無語。
“這兩次,你都借了錦熙王的手?”
他果然知道雲紗閣那件事情!
“别和錦熙王走太近。”
沈南知一愣,而後一股無名的怒火燃燒起來,他心裡默念着這是老闆,冷靜冷靜,嘴上卻冷冰冰說:“我不明白。”
白梵天微微擡眸,看着這個進門後就一直帶着笑意的青年忽然收斂了那溫柔,露出鋒芒來。
“有什麼不明白的?”
“如今我和錦熙王是有婚約在身,再怎麼樣,在外人面前依舊要做做樣子。”沈南知越說越壓抑不住,他忽然停下來,語氣挺嘲諷地,“哪怕這個婚約,有再多人不滿,但這是當今聖上點下的鴛鴦譜。”
白梵天猛地将手中的竹簡摔在地上,厲聲呵斥,“沈南知!你頭頂這個烏紗帽還想不想要了?!”
沈南知卻沒停嘴,他深吸一口氣,開口道:“我知如今皇子都在拉攏勢力,大人不想讓大理寺參與,我沒意見,我也沒心思參與其中。但是我們不能因為害怕參與,而讓無辜的人蒙冤。”
白梵天擡手指着他,深呼吸幾下穩定了情緒,又坐了下來,擡手給自己倒了杯茶,喃喃道:“果然,不管變成什麼樣子,氣人的能力都沒變。”
沈南知沒聽清,他轉過頭,看向白梵天。
“罷了,就這樣也挺好。”
白梵天擡起手,擺了擺示意他出去,沈南知麻溜滾了。
還順帶幫他把門關上了。
沈南知想,不來白不來,既然來了挨了一頓吵,那正好去大理寺找找關于那個嚴家和那個方印的簡案。
大理寺管理十分嚴格,每一樣東西的借出放入都需要登記,甚至連進藏卷閣都需要搜身登記。
沈南知好奇時順口問了一嘴:“這藏卷閣不就是備用的?那麼嚴格做什麼?”
那負責人員也是敬業,一句話給沈南知震驚了,“因為白大人剛接手的時候,有些人喪心病狂的背了火藥,炸毀了藏卷閣。大人如今看到的,其實是後來重建的。”
沈南知:……
啊?啥?帶着火藥就炸了大理寺?這不就是他夢寐以求炸了工作地的心願嗎?!
呸,不對,他是來幹正經事情的。而且現在他炸了大理寺,晚上直接刑場見好吧。
“我要找七八年前的卷宗,在幾樓?”
“三樓。”
沈南知比了個“OK”的手勢,壓根沒管人家看不看得懂,直奔三樓而去。他本以為自己過去起碼能得到很多信息,起碼原委知道吧?
但是沈南知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并不能完全認得古代的繁體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