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不快摁下去!殺了她,殺了她封印她!”
沈晚晚閉上了眼睛,她的手顫抖着,内心掙紮着,往下往下。
在魔修心口還有半寸的地方,她停了下來,睜開眼看向魔修:
“你叫什麼?”
腦海内師兄發出聲聲質問:
“為什麼要問她叫什麼,為什麼不摁下去,你要抛棄宗門,抛棄我,就像你爹娘抛棄你一樣嗎?”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沈晚晚皺着眉,艱難地忍受着,她握緊魔修的手臂,将唇咬出了血讓自己清醒:
“我問你,叫什麼!回答我。”
魔修虛弱地睜開一隻眼:“我名,杜墨煙。”
沈晚晚的眼睛亮了,一旁斷崖處,玄一和秦連聲扶着渾身是傷的無量和蕭墨寒走了出來。
“沈道友,真被你料到了,他們受了埋伏,差點回不來。”
“王婆我們審了,屋子下的骸骨是魔修的孩子!所以魔修才進不去。””
蕭墨寒沖着沈晚晚抱拳緻謝:
“今日多謝沈道友,西亭那邊,沒有屍骨,隻有被陣法壓着的兩個人,一個是天音門的那個女修,另一個是那個打更人。”
“天音門那個女修身上接着打更人的靈脈,有人在利用打更人的靈氣護她的心神,保她暫時活命。”
“我們按照秦道友給的提點,在西亭下一處幹涸的河道底下挖到了一本古書。”
“書裡記載了普通人如何竊取修士力量的方法。”
沈晚晚大笑出聲:“對上了,對上了!”
她腦海裡的師兄還在喋喋不休。
“你會再次被抛棄,會重新孤身一人,像個流浪狗一樣滿街乞讨!”
“孤獨,被抛棄,這就是你的人生,誰叫你總是不抓住機會!”
沈晚晚一把抓起頭上的簪子,滿眼厭惡地摔在地上:
“我師兄,才不會說這些話!你,不配扮我師兄!給我滾出來!”
簪子摔了個粉碎,一道黑氣落在地上現了原型。
是魅魔,她轉身想跑,卻被沈晚晚一菜刀架在了脖子上,她弱弱地跪在了地上:
“别,别殺我,我都說。”
“是,是紅柯。”
“哎呀呀,是誰在喚我。”一道紅色的身影從屋檐上站起,他伸了個懶腰,輕飄飄地看了魅魔一眼,那魅魔瞬間就閉上了嘴,害怕地不敢再說。
紅柯眯着雙眼睛看向沈晚晚:“什麼時候發現的?”
沈晚晚開了口,卻沒答這句話:
“我真以為,你是我師兄的朋友。”
“他總說在這裡,他沒朋友,除了我,聞到你身上的甜香時,我很高興,以為師兄有了朋友,會和朋友分享他喜歡的甜點了。”
“哪怕他沒告訴我,他瞞了我,我也替他高興。”
“我對你是真沒防備,直到我帶着你給的簪子,簪子說的第一句話,我就覺得不對了。”
她閉上了眼:“師兄,才不會那樣說話。”
隻有她心裡的他,才會那樣說話。
青衍那雙孤寂的眼睛出現在沈晚晚面前,他躺在萬千繁星下,落寞地看着她又像是透過她在看其他人:
“師妹啊,我和你都是師傅留下來的遺物。”
“我會護好她留下的每一樣東西,包括你。”
可是師兄啊,我不想隻當師傅的遺物,我想要你這雙眼裡也有我,明明互相陪伴更多的是我們,為什麼你的眼裡總是看不見我。
她一菜刀對着虛空斬出,似乎要斬斷自己所有的妄念。
“從一開始,你就在竊取我的内心,利用我的欲望,試圖蠱惑我,甜香如此,簪子也是如此。”
紅柯被那沖勁逼得退後數步才穩住身形,他拍了拍手:
“沒想到,這屆還有幾個好苗子,想讓你去幫我淌雷,還做不成了。”
他扔下一個紅蛋,紅色的煙霧掩蓋了他的身形,他扇子一揮,煙霧朝着沈晚晚他們而來。
趁沈晚晚等人躲避之時,他提起魅魔幾下跳躍了就沒了身影。
“後會有期。”
空中隻留下一句缥缈的話。
那頭還處在半崩壞屏障裡的祝巧巧們看不見外面的情形仍在不停地催促。
魔修低着頭,念叨着:“又是這樣,又是這樣,又是這樣……”
兩相交雜,宛如魔音入耳。
沈晚晚額頭上的青筋挑了挑,深吸一口氣:“都别念了。”
她拎起魔修的頭發讓她看向自己:
“我知道,你有冤,我看到了,有一本孩童的日記裡有寫,大荒年,有仙女臨,賜水,衆人叩拜,詢問仙女名姓,她曰杜墨煙。”
魔修的呢喃停滞住了,她看向沈晚晚的眼睛裡落下一滴淚來。
“你信我?”
她聲音虛渺,似是害怕。
“信你。”
“畢竟我從不信,這荒渺之地,能引得仙人。”
“從始至終都隻有一個魔,幫他們時被叫做仙,不幫時被打成魔,對吧?”
堅定的女聲傳來,她眸子裡淚光一閃,跌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你信我。你信我!你信我!哈哈哈哈哈哈。”
淚水如決堤之勢,将她身上的黑氣一點點澆散,她被腐蝕的皮肉落在地上,露出她最原本的樣子。
傀儡境崩塌,祝巧巧等人鑽了出來,看着面前的魔修大吃一驚。
披散着的黑發,白皙的皮膚,純真靈動的瞳孔,以及乖順的坐姿。
這還是那個魔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