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空間裂開,咒靈們挨挨擠擠探出頭來。
現場猙獰怪異的妖魔們紛紛握上武器,露出尖利的爪牙。
霎那間,咒靈和妖魔打作一團。乒乓碎裂聲不絕于耳。
半蛇人一邊躲避撲過來的咒靈,一邊大罵:“果然是來砸場子的!小崽子!跨年的時候上門,真是晦氣!”
倒吊的姿勢使夏油傑大腦急速充血,他聽着耳邊混亂的聲音,眼前發花,太陽穴“砰砰”地彈跳起來。
身上肌肉被絞得發酸,暴露在外的右手艱難捏着一張符咒,将咒力粗暴地灌注進去。
被錯誤激發的符箓直接炸開。爆炸的氣浪掀翻了附近的桌椅,卻隻讓蛇尾松了一瞬。
夏油傑來不及徹底掙脫,便又被重新卷住。
這次粗壯的蛇尾将四肢也緊緊束縛住,還在空氣中來回甩了數下。
一邊甩,尾巴的主人一邊氣急敗壞的喊道:“好燙好燙!”
雖然沒有直接将人絞殺的意思,但被晃得眼暈。而且随着侍者憤怒值上升,尾巴上的鱗片炸起。鋒利的蛇鱗像一把把刮刀,随着甩動帶起一陣的布料碎裂聲音。
繼續下去說不定要裸奔呢......
被卷進尾巴的手背蹭出數道血線,淡淡的血腥味彌散開來。
侍者變作豎瞳的雙眼一動,停下動作将人拉近,張開嘴探出分叉的長舌,疑惑道:“是生人?”
旁邊幾個眼裂細長的鬼怪百忙中擡起頭在空氣中嗅了嗅,紛紛點頭道:“是活人血液的味道呢。”
“活人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已經這麼晚了嗎?”
“不是吧......”
“那也沒必要攻擊我們吧?”
“多少年沒出過這種事了。”
色彩各異的陣法光芒自隔間中湧出鎮壓咒靈。一大片金色的陣光歪歪扭扭地攔在咒靈空間開口前,堪堪擋住了夏油傑的兩隻特級。
混亂很快平息,散開在各處的侍者們見夏油傑不能再有動作,紛紛開始收拾殘局,并招呼客人們回座位。
半蛇人侍者将夏油傑換成頭朝上的姿勢,向旁邊遊去。
被符咒封住口鼻的頭顱們正擠在一處瑟瑟發抖。他們早被送到剛剛露出衣袖的白衣人身邊。
此時,那人正醉醺醺地替它們撕符咒。他姿态随意,毫不為混亂所動,輕輕一揭就破掉了術式。隻是這人喝得太多,手不聽使喚,分明是簡單的動作,卻将頭顱們捏得眼淚汪汪。
這邊已經交手結束,他這裡才揭開一個。
半蛇人伸手将那個“重獲自由”的頭顱捧起,“和藹”地問道:“三郎,你們和他一起進來的,怎麼回事?”
說着,長長的蛇信在對方鼻尖眼前來回掃過,夏油傑緊繃并冒着殺氣的臉也被湊了過來。
看上去隻有十來歲的三郎抽噎了一下,臉上帶着幾個戳紅的印子扭捏開口道:“他今天追我們......我們......”
沒想到遇到了硬點子。
就憑剛剛夏油傑搞出來的動靜,它們要是在外邊直接對上,恐怕渣都不剩。
半蛇人一笑:“所以就帶他來砸我家店?”
三郎“哇”的一聲哭出來:“青丸叔叔我們錯了!!!我們隻是想騙他進來吓一吓。不知道他這麼能打啊!”
他們兄弟幾個也不是什麼惡鬼,隻是很喜歡那群小孩子,經常過去看他們玩,然後在對方回家太晚的時候護送一下。
今天小孩們被夏油傑吓到了。他們想給小夥伴們報個仇嘛。
而且少年當時追過來的樣子明顯就是想揭穿他們,那他們以後可能就沒辦法和“朋友們”一起玩了。
隻是夏油傑被甩掉的太容易,讓他們以為他隻是能看見的弱雞。就想着給他套個障眼法,等他開始吃飯的時候抽冷子撤掉。
一個普通人,突然發現自己身處鬼蜮,吃着不知名材料制成的食物,足夠成為畢生心理陰影了。
哪能想到夏油傑直接開剛了啊!
要不是青丸的鱗甲結實,要不是今天大人們在這裡開年會,夏油傑和兩隻特級能把在場的全滅了。
還是完全出于誤會!
現在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三郎哭到打嗝:完喽,砸完喽,賠不起喽......
聽着小孩噼裡啪啦的訴說,青丸察覺到夏油傑緊繃的身體微微放松。他試探性地開口道:“呐,人類,我們不是什麼惡鬼邪祟。這幾個孩子是義士佐倉總五郎的孩子。這裡是地獄的商業街,我們是正經商人。我可以送你出去,但是為了防止你再攻擊人,我得找東西把你綁起來。”
夏油傑皺眉想了想,現在對方完全占優勢卻要放自己走,好像可信?佐倉總五郎,傳說中為民請命後冤屈而死的怨靈?
見他不回答,青丸有點煩,尾巴尖忍不住抖啊抖地打在地面上,啪啪響。
要是普通人,他直接扔出去就算了。但三郎幾人暗搓搓打開的通道一時半會兒關不上。沾了有民望的父親的光,卻出來搗亂。真是……
這個人武力值有點高,要是他不信自己說的,被放開的瞬間再打回來,會麻煩得很。
而且這少年一看就是很有前途的咒術師,聽三郎的意思,還是為了保護幾個小孩才惹上事。傷了不合适,殺了更不能。
可現世和地獄很久不來往了,這要怎麼取信他才好?
想到這裡,青丸忍不住又惡狠狠地瞪了三郎幾眼——等着吧,這次之後去現世的流程又得複雜上不少,惹禍精!
僵持間,剩下三個頭顱依次解開了符紙。
醉醺醺的白衣人搖搖晃晃地将自己搭在了沙發上,擡手扯了扯青丸的長發:“呦,美人,我的酒喝完了。再拿點來陪我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