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謝天賜良緣;
二拜高堂,感父母養恩。”
兩人在司儀的引導下,恭敬整齊地向高堂行禮,人影在斜陽映照下合二為一。
此刻主位之上,魏家婆母取出布絹,輕輕擦拭眼角熱淚,眼中滿是欣慰之色。而白瑤的親爹一臉木然,事不關己樣,李氏則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表情敷衍不耐。
正當司儀将宣布夫妻對拜之際,嚣張的聲音從堂口響起,未聞其人先見其聲。
“且慢,這白瑤是我鄭家的媳婦,怎能與你這魏家小子成親。”
來者是這泉水村有名的潑皮無賴戶,鄭賴皮。
鄭賴皮一家在泉水村還是人人勉強得溫飽時,便借着村裡回口甘甜的泉水在官道旁支起攤子,販賣茶水給來往行人,過得很是體面。
可當有村裡人效仿做同樣生意時,不是一會被官差找上門,收取點孝敬,就是茶水不淨遭人嫌棄,總之開不了多久。嘉清十年間,來往官道五裡,為鄭家獨大。
鄭家現一子正值弱冠,糾結一群狐朋狗友堵在魏家婚堂門前,大聲叫嚣。
“白瑤,你娘已以十兩聘金将你許我,父母之言,媒妁之命,你還是從了我吧,哈哈哈哈。”
放肆的大笑聲,襯得婚堂鴉雀無聲,來賓尴尬态盡露,李氏不安的扭動,想要找尋機會溜走。
“放肆,瑤娘已是我妻,你誤信口雌黃,辱人清白。”
魏弘簡徑直站出來,聲如洪鐘回徹大堂,他堅定地擋在白瑤身前,想要借此擋住那鄭賴皮一潑人放肆的目光。
“你妻?呵。” 鄭賴皮嗤笑,“給錢了嗎?我的聘金,白瑤他娘可是收了到現在都未還回。”
“白瑤,你還是跟我走吧。”
說罷,鄭賴皮便伸手想拽過白瑤,在半路被魏弘簡攔下,他直接暴怒。
“你個平頭百姓出什麼頭,老實一邊待着去。”
話罷,招呼他帶的狐朋狗友上前,好好教訓下那不知趣的東西。
那群鄭賴皮的狐朋狗友們一擁而上,想要拉扯魏弘簡背後的白瑤,并給魏弘簡教訓,個個面露兇光,對着魏弘簡拳腳相向。
但魏弘簡始終堅守護妻,即使腹部受痛蜷縮,也将白瑤遠遠推開,攔住他人,不讓旁人近身。
“唉,你們快來幫下忙呀。”
魏婆母淚眼婆娑,看着兒子被混混們圍毆,手絞着手帕幾欲上前,被堂中賓客攔下。
“那是鄭賴皮,那小子混不吝男女,你這單薄身子走上去,挨不過半拳。”
“我們也是怕了他了,這家夥和牛皮癬一樣,粘上就全家時時刻刻都受他騷擾。”
“可就這麼看着,我的兒...”
白瑤望着面前身形單薄的男子,毅然擋在她面前,此等氣概,屬實難得。
即使在混混一擁而上襲擊中,身軀雖顫,但眼神堅定,毫無退縮之意。
白瑤内心一角,也為之而顫。這本是她帶來的禍事,魏弘簡卻将她保護的很好,雖身陷囹圄,亦無悔。
白瑤旁光掃過高堂上,發現李氏正佝偻着腰想要在衆人身下溜走,心火肝燒。
大步向前,将腳下歪倒的長凳踢向李氏身前,攔下去路。
白瑤一把拽過她的腰帶,将李氏徑直提到正在圍毆的人群中央。
衆人驚歎她能将李氏提起,殊不知白瑤也是在捉人時發現,自己十幾年的拎鐵鍋的功底竟也随之穿越。
索性就将李氏直接提起,離地幾寸,震懾衆人,阻止其混戰。
白瑤快聲開口,“你所說的聘金是李氏所收,你若要錢,正主在這,莫再難為我們旁人。”
鄭賴皮不複他的名字,随手掏了掏耳洞,又彈下指甲。
“呼,我可不要銀錢,既然嶽母收了我的聘金,那你合該是我的媳婦。”
是賴皮本皮了,鄭賴皮望向還在白瑤手底身形愈發佝偻,表情愈發拘謹的李氏。
“嶽母大人,你說是這回事吧。”
有人撐腰的李氏,慢慢直起身來,但到底缺些底氣,細聲說着。
“便是如此。”
“便是如此個鬼!”
白瑤再也無法忍受,大聲陳述。
“我與魏郎早已在官府備案,你李氏收人錢财,均是你的一面之詞,誰知是聘金還是别的贓款,少空口污蔑!”
話到此處,白瑤不禁在心中為原身行為點贊,在賴上魏弘簡後,怕遲生變故,偷了家中身丁,這與現代身份證類似。
拉着魏弘簡先将官府手續辦好,事後才不緊不慢地補辦了這場婚禮。
“如今你們最好的選擇就是帶上這個女人,滾出我的婚堂!”
“呵,我不管!聘金我給了,人我必須帶走!”
不甘計劃落空的鄭賴皮欲強行行事,縱使白瑤有些氣力也阻擋不了衆人。
在魏弘簡舍身相護下,兩人連連後退,眼看混戰一觸即發。
衆人突聞馬鈴聲響,清脆如銀瓶乍裂,順着聲音望去。
一輛馬車款款而至,滾動車轅,塵土飛揚,車身沉重,卻掩蓋不住馬車的貴氣。
一路駛來,車輪在黃土地上印下深深轍痕,行至魏家屋前,一位錦衣老者,面容嚴肅威嚴,目光如炬,書童左右上前扶持,緩緩下車。
周遭安靜,被他的氣勢所震懾,靜靜地等候,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