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叙将燒餅塞進姜奶奶懷裡:“我有的,我買了很多,夠吃啦!”
“夠吃啦?”姜奶奶推拒的動作變輕。
“夠了夠了,這是專門給您買的。”溫叙趕緊解釋,又不忘叮囑一句:“今天就吃哈,别放壞了。”
“好好好。”姜奶奶點頭,又招呼着溫叙進院裡:“院裡的黃瓜熟了,來摘點帶回去。”
“沒事兒,不用了,家裡還有很多沒吃完呢。”溫叙趕緊拒絕。
“還有辣椒和青菜呢!”姜奶奶細數着家裡的菜品,恨不得讓溫叙全都拿走。
溫叙哪敢啊。
姜奶奶年紀大,全靠低保維持生計,家裡種的蔬菜也都賣出去補貼家用了。
他怎麼好意思去拿?
為了躲避姜奶奶的熱情,溫叙隻得起身告辭:“我真不要了,院裡的菜還拿出去賣錢吧,明天我來幫您收菜。”
“我得走了,還得回去做晚飯呢。”
告别了姜奶奶,溫叙連忙快步離開。
晚上炒了個雞蛋番茄,準備等卻南行回來的時候下點面條,做撈面條吃。
今天卻南行回來的有點晚,快七點才到家。
“回來啦?”溫叙看着卻南行将車推進來,立馬起身鑽進廚房,留下一句:“我去下面條。”
之前炒的雞蛋番茄也涼了,還要熱一熱。
停好了車,卻南行洗了洗手,回來對溫叙說道:“你先下着,我去趟姜奶奶家,敲門也沒人搭理,給她買的水果和肉還得送過去。”
“哦,那你去吧。”溫叙随意點了點頭,注意着火候。
卻南行這一走,一直到八點多都沒回來,面條溫叙自己吃了。
一直到八點半,天都黑透了,溫叙坐不住了。
總共不到五分鐘的路程,至于去一兩個小時嗎?
走丢了?
怎麼不發個消息說一聲啊!
溫叙拿上手機,又找了個手電筒,鎖好門出去找人去了。
隔條小路的距離,步行五分鐘都不到。
剛走到路口,就看見姜奶奶家門口圍了一堆人,還有閃着紅藍光的救護車。
溫叙一頓,心底湧出不祥的預感。
剛走近,就聽見有人念叨着:“老太太也算是壽終正寝了,沒什麼痛苦。”
“說是午睡時走的。”
“就是每個一兒半女的,還得靠鄰居招呼着後事。”
“可不是嘛。”
“......”
溫叙有些茫然,姜奶奶走了?
還是午睡時走的?
那他傍晚時在跟誰聊天?
從院門口往裡看去,舅舅卻南行正叼着煙跟醫護人員說話,面上看着有些沉重。
溫叙沒有過去打擾,默默蹲在角落裡等着。
看着醫護人員陸續離開,周圍的鄰居也陸續離開。
胳膊和腳踝被蚊子咬了好幾個大包,有點癢,可惜沒有帶風油精,撓了兩下,留下一片紅痕。
看着人少了,溫叙起身活動了下手腳,走進了院裡。
卻南行正跟一個老頭低聲交談着什麼,老頭他認識,是村裡的副村長,最近村長似乎被人舉報了,正忙着處理自己的事情呢,所有大事小事全都是副村長做主。
溫叙走得近了,聽見兩人在商量姜奶奶的後事。
“火化後還埋在後山吧,老太太生前沒留什麼值錢的東西,院裡就麻煩你招呼着了。”
“不麻煩,都是多年鄰居了,應該的。”
“還有喪宴,其實辦不辦都行。”
“一會兒殡儀館的人來了......”
“......”
溫叙看着院裡的架子,藤蔓纏繞其中,結出了綠色的果實,角落裡矮的那一片,是種的生菜和辣椒。
下午的時候,姜奶奶還說要他多摘點帶回家吃......
怎麼人說沒就沒了?
溫叙有些難過,他突然意識到:人終有一死,哪怕是他,也不例外。
副村長說完,接了個電話也走了,殡儀館的人來了,找不到位置,他去路口接一下。
卻南行看見溫叙過來,沖他招招手。
“帶吃的沒?”
開口就是要吃的,可惜溫叙沒帶,隻能搖搖頭。
看了眼藤蔓上的黃瓜,指了指:“要不你先墊墊?”
卻南行一怔,心想也是,可以摘個墊墊肚子:“也行。”
“姜奶奶沒了?”溫叙低聲問了句。
卻南行點頭:“嗯,中午時候沒的,走到時候沒什麼痛苦,算是喜喪。”
中午啊......
溫叙後背有些發涼,他張了張嘴,輕聲道:“可我傍晚的時候還在門口遇見姜奶奶了......”
“啊?”卻南行一愣,有些驚訝的看了眼溫叙。
溫叙哭喪着臉,說道:“我還給姜奶奶買了兩個燒餅呢。”
聞言,卻南行像是想到了什麼,指了指屋内的桌子:“不會是這個燒餅吧?”
順着手指的方向看去,桌子上還真放着兩個芝麻燒餅,用塑料袋裝着,像是被人随手放那兒,準備晚飯上吃。
“是......”
溫叙欲哭無淚,他到底遇見的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