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宿舍區,你就知道了。這裡是用餐大廳。”
他指着一個露天的涼亭。涼亭坐落在一個可以俯瞰大海的小山坡上,希臘式柱子間擺着十二張石質野餐桌,沒有房頂,也沒有牆壁。一堆營火在中間燃燒着,照料火焰的是一個小巧的紅衣女孩,在偌大的空間裡顯得孤零零。她發現凱特琳娜正望着自己,露出了一個微笑回應。
最後他們來到了住宿區。
十二幢小木屋整整齊齊排列成一個U型,兩幢在最裡面,剩下的分成兩列排在左右。這裡彙聚了凱特琳娜見過的最奇異的建築。除了每幢小屋房門上都挂着一塊寫着編号的黃銅門牌外,它們完全沒有相似之處。每個小屋都面對着一個足球場般大小的空地,空地上雜亂地擺放着些希臘雕像,還有噴泉、花床和籃球架,看起來十分随意。此時此刻大部分營員都在各處忙碌,留守于此的人并不多,但有幾間屋子看上去完全沒有人居住的氣息。
最龐大的小屋位于空地最前端,上面的數字标着一号。沉重的希臘圓柱豎立在光滑的青銅門前,門闩則是閃電的模樣。與它并列的另一座小屋看起來就柔和多了,細細的圓柱上繞着石榴與花朵組成的花環,牆壁上雕刻着孔雀的圖案。
“這裡有十二幢小屋,每一幢對應着一位主神,在你被确認為他們的子嗣後可以入住相應的小屋,但在那之前,你會在赫爾墨斯的小屋借住。啊,這兩幢小屋屬于宙斯與赫拉,不過這兩間屋子不住人。”見凱特琳娜好奇地打量着,貝肯道夫解釋道,“同樣不住人的還有第八号小屋,這三幢與其說是宿舍,不如說是榮譽小屋更準确些。”
她順着貝肯道夫所指的方向望去。八号小屋現在看上去平淡無奇,但據貝肯道夫所說,當夜晚來臨後,它會發出銀色的光芒。八号小屋的對面就是凱特琳娜遠遠眺望時發現的那座金光閃閃的小屋,它看起來是仿佛純金打造的,在陽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這兩幢遙相對望的小屋屬于阿爾忒彌斯和阿波羅,貝肯道夫所居住的小屋就在它們旁邊,它擁有着許多煙囪,一直冒着煙,看上去像個小工廠。
“赫菲斯托斯的族人都擅長做這些,這些都是我們自己打造出來的,比軍械庫離的用起來更順手。”貝肯道向凱特琳娜展示着他身上的盔甲和武器,“我想,也許你應該擁有一把輕一些的劍,軍械庫的存貨對你而言可能太重了些。今天晚上我就去找找合适的材料吧。”
貝肯道夫用目光上下測量着凱特琳娜,自言自語。
接着他們路過三号小屋。三号小屋比起一号小屋低矮了一些,由粗糙的灰色石材搭建而成,牆壁裡還鑲嵌着貝殼與珊瑚。門半開着,一股淡淡的海鹽味飄了出來。凱特琳娜偷偷向内張望,鋪着真絲床單的四柱床上飄着海藍色的絲帶,牆壁則閃耀着鮑魚貝殼的光芒。陽光投在淡黃色的地闆上,窗簾随風而動,波動的光影讓凱特琳娜想到了沙灘與海洋。
“這裡住着人嗎?”她不由自主地問。
“這是波塞冬的小屋,本應該是不住人的,不過現在有一個成員——不對,是兩個了。”貝肯道夫改口道,“以前隻住了一個叫波西傑克遜的男孩,但前幾天一個獨眼巨人被波塞冬承認了身份,也搬了進去。”
“獨眼巨人?”
追了凱特琳娜和多瑞亞一路的食人魔又出現在腦海裡,凱特琳娜不禁打了個哆嗦。
“諸神與凡人的後代是混血者,而與其他種族的後代則會是獨眼巨人一類的存在。原則上說,隻要被承認了身份,諸神的後代都可以擁有小屋的居住權。對了,未經允許随便進入其他神祇的小屋是不禮貌的。”
貝肯道夫拍了拍試圖把頭探進三号小屋的凱特琳娜的肩膀,凱特琳娜縮了回來,吐了吐舌頭,跟着他繼續向前走,卻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三号小屋。它像深海裡靜靜伫立的一塊磐石,任由細小的浪花拍打着,激起的波紋蕩漾進了她的心裡。
五号小屋是鮮紅色的,油漆漆得亂七八糟,仿佛是直接用桶潑上去的,門廳之上挂着一顆野豬頭。阿瑞斯的孩子們力氣很大且擅長格鬥,此刻一個紅發女孩在門口磨着自己的匕首,她感覺到凱特琳娜正在看她,擡起頭來,惡狠狠地比了個手勢。四号小屋則爬滿了番茄藤與金銀花,然而這都不是貝肯道夫的目的地。他領着凱特琳娜,走到了宿舍區最盡頭的一幢小屋前。
這幢小屋看起來很像凱特琳娜概念裡的夏令營小屋。它顯得有些破舊,門檻與窗沿早已經破損,褐色的油漆掉了大半。寫着“十一”編号的黃銅門牌歪歪斜斜挂在牆上,門廊上則是兩隻蛇纏繞在一隻有翅膀的竿子上的圖案,貝肯道夫說那是雙蛇杖。
這裡是商業、旅者、小偷和畜牧之神、衆神使者赫爾墨斯的小屋,此處接納所有的來訪者。屋内沒幾個人在,但睡袋與吊床擠擠挨挨,幾乎塞滿了整個房間。它看起來更像是發生災難時的臨時庇護所,在這裡居住的混血者可比床位多了不止一點。
赫爾墨斯小屋的負責人是斯偷爾兄弟,現在正在巡邏。貝肯道夫讓她将自己的東西先放在這,但凱特琳娜并沒有什麼東西可放。她身上隻有急急忙忙帶出來的一個癟癟的錢包,還有脖子上壞了的項鍊或者說護身符,她為數不多可憐兮兮的家當都還在聖約翰學園的宿舍裡,很可能這輩子都拿不到了。
“那……好吧,等下一次交接的時候,我們再來一趟,讓斯偷爾兄弟幫你安排具體住處。”
貝肯道夫看出了凱特琳娜的窘迫,率先離開了小屋。凱特琳娜急忙跟着離開,她感覺,留在小屋裡的幾個混血者正以極其不友好的視線打量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