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室外的陽光裡,凱特琳娜終于長長呼了一口氣。貝肯道夫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沿着來時的路返回。
“我看你剛剛好像有些不太自在,别太在意,斯偷爾兄弟會安排好一切的。赫爾墨斯小屋去年出了一些事情,一些成員現在還沒有走出來。”
“聽起來是件非常糟糕的事情了。”凱特琳娜說。
她回頭看了看剛剛離開的小屋,與其他小屋相比,十一号小屋顯得格外破舊而搖搖欲墜——且人滿為患。
“為什麼不讓他們住到其他地方呢?明明還有那麼多空屋子。”
“因為其他小屋隻接納神祇的孩子們,而赫爾墨斯作為旅者之神,公平地接納着所有人。每個來到混血營的孩子都會或長或短在這裡住一段時間,直到被神祇承認身份。”
“那如果一直沒有被承認呢?”
“就會一直留在十一号小屋裡。諸神很忙,他們分給自己孩子的時間非常有限,而神祇的數量卻非常之多。因此有些混血者會一直得不到承認,永遠留在赫爾墨斯小屋——那裡的混血者分為‘已經确認的’和‘還沒被确認的’。”
“這聽上去可一點都不負責任。”凱特琳娜皺眉。
天邊響起一道悶悶的雷聲。
“如果我是你,我不會選擇在營地裡随便這樣說。”貝肯道夫聳了聳寬大的肩膀,“撫養你長大的是父親還是母親?另一方應該就是神祇。在你接受了訓練之後,根據你的長項可以繼續縮小範圍。”
“我不知道。我是在福利院長大的。”
“抱歉,我沒有那個意思。”
一雙大手輕輕落了下來,粗糙的掌心輕輕拍了拍凱特琳娜的肩膀。
“啊,沒事。”凱特琳娜試圖換一個話題,“貝肯道夫,訓練又是什麼?還有,剛剛你所說的赫爾墨斯小屋又發生了什麼?”
“射箭,攀岩,劍術,馬術,劃獨木舟,還有一些希臘語的課程,具體都會有安排,等你休息好了就可以立即開始——這是這裡每個人的必修課。至于去年的赫爾墨斯小屋……”
他停頓了片刻,歎了口氣。
“斯偷爾兄弟是今年才成為負責人的,去年以及更早之前,赫爾墨斯小屋的負責人叫盧克 卡斯特蘭——在赫爾墨斯小屋,你最好不要提這個名字。”
“這個盧克 卡斯特蘭是離開混血營了嗎?”
“可以這麼說。”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串不同顔色的黏土珠子,上面各自刻着不同的花紋。
“每年八月,在夏季課程結束的那一天,我們可以得到一顆珠子。這上面的花紋記錄着當年發生的最重要的事情,證明我們又活了一年。”
他示意她去看最前面的那一顆,上面的圖案是閃電權杖。
“去年冬至日,宙斯的閃電權杖被盜,并認為是海神波塞冬偷走了權杖,一場諸神之間的戰場差點爆發,不過幸好,一位英雄找回了權杖,歸還了回去。”
“這聽起來真是謝天謝地——那位英雄是盧克 卡斯特蘭嗎?”
“不是。”貝肯道夫搖了搖頭,“這一切都是盧克 卡斯特蘭幕後使的鬼。他在冬至日去奧林匹斯見習的時候偷走了閃電權杖,接着嫁禍給了波塞冬。如果他的計謀成功了,現在的我們就危險了——雖然我們确實正處于另一種危險中。”
“所以……盧克被營地趕走了?”
“他是主動離開的,在我們發現一切的幕後黑手居然是他之前。至于其他的事情……我想對現在的你而言還是有些太難懂了,如果以後有機會以後再慢慢解釋吧。總之,在赫爾墨斯小屋還是最好不要提到盧克,那兒的很多營員還在因為自己的小屋出了這樣的事情而耿耿于懷,而另一些人……仍然是崇拜着他的。”
“崇拜一個——差點殺死所有人的叛徒?”
“要知道,一個人在外部表現出的一面和真實的模樣是有差别的。雖說已經和盧克一起在營地生活了那麼多年,我依舊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了解他,也許就連安娜貝絲都不知道他的真正面目吧……日常相處時間的差異,了解程度與角度的不同,人們對同一個人的評價都會各自不一,也許隻有他本人才清楚自己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但在赫爾墨斯小屋成員的眼裡,他絕對是一個實力與魅力并存的優秀領導者。總之這件事就說到這裡吧,我們到了。”
貝肯道夫突然停下腳步,仍然沉浸在他話語中的凱特琳娜一個沒刹住撞在了他的背上。
他們站在一座被漆成天藍色的大堂前,一個穿着超大版橙色T恤的女孩沿着大堂前的石梯走下來,衣擺之下露出一雙毛茸茸的腿……不,蹄子。
“我以為要到午餐時候才能看到你們了。”
多瑞亞格林伍德現在看起來已經完全不需要拐杖了,但這幅模樣還是讓凱特琳娜覺得非常不習慣:自己的朋友兼舍友從腰部往下是一隻羊,這種詭異的感覺可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體驗到的。
“你們是要去見狄先生和活動教練嗎?”
她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眼眶紅紅的,看上去有些沮喪。
“是這樣。”貝肯道夫突然壓下了聲音,“你見到喀戎了嗎?事情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