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
這一次說話的人變成了沈長甯。
她告訴白藥。
“從前偶然之下,我夫君曾救過一名女子,從她手中得了一瓶藥,據說可活死人,肉白骨。”
白藥和昭昭聞言對視一眼,臉上皆是隐晦無比的震驚。
“那藥可還有嗎?”
沈長甯就等着她問這個,聞言立刻搖頭道:“不過一小瓶,已被用光了。”
白藥又追問道:“那娘子可知道那贈藥之人女子是何來曆?”
真贈藥的女子本女繼續無辜搖頭,做出一副惋惜模樣。
“唉,隻可惜萍水相逢,我們都未曾多問。”
陸景行低頭輕咳,掌心下嘴角情不自禁地彎了彎。
白藥聞言眉眼間浮現出些許惋惜,但也沒再多言。她又看過陸景行的眼睛,在驚歎中再次得到了相同的答案後才終于結束這場漫長至極的問診。
沈長甯正幫陸景行把衣帶重新系起來,便聽見白藥說,“娘子,郎君身上的外傷雖然看似已全然愈合,實則大傷的元氣并未得到調理,還需我開方,按方子調養多日才能将虧損的氣血補回來。”
沈長甯意識到她這話中的意思,回頭看向她,猶豫道:“那依姑娘的意思?”
白藥颔首:“最好是能在醫館内住上些時日。”
果然。
沈長甯心下一沉。
她想起那張貼在牆上的畫像,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那太守如今已四處通緝陸刑,就算這兩個姑娘此刻還不知曉他們二人的身份,可她總有一天會清楚。
屆時若他們已經走了還好,若仍然還在此處,她們又是否會選擇站在他們這一邊呢?
沈長甯垂眸,眼底神色冷了幾分。
但還不等她說話,頭頂很快響起男人的聲音。
“那便有勞姑娘了。”
白藥點頭,帶着昭昭去外間寫藥方抓藥了,屋子裡隻剩下沈長甯和陸景行兩人。
“陸刑。”
沈長甯瞥一眼門口,繼而壓低了聲音問陸景行:“你現在正被通緝着呢,你不要命了!”
陸景行被沈長甯斥了也不生氣,反問道:“沈離,你不覺得奇怪嗎?”
“什麼。”
陸景行想着自己和少女交談時對方說話的聲音,和聲細語,輕柔婉轉,顯然年紀并不大。
這便奇怪了,畢竟這醫館按沈長甯打聽的消息來看已經是這地方最有名的醫館,若這之中再無第三人,便意味着這醫館經營到如今人人贊譽的地步全靠這兩名女子,甚至全靠那名名喚白藥的女子。
而如此年歲便已精通岐黃之術至這般程度,陸景行想不出她們的第二個來處。
……神醫谷。
想着來時少女在車上自稱神醫谷女弟子時笃定的樣子,陸景行心中突然起了些許波瀾。
若他的猜測是真的,那沈離為何仿佛全然不認識她們。
還是說,難道自己想錯了?
指尖在長案上輕輕叩了數下,陸景行最終還是沒有将疑問說出口。
他問沈離:“你覺得她們二人長相如何。”
沈長甯不明所以,但點頭答應:“一個嬌俏明媚,另一個雖面紗覆面,卻也能看出來定然是漂亮的。”
說完沈長甯先是一愣,繼而不等陸景行提示,便猛地反應過來。
“這醫館如此有名,大夫又年輕貌美,若那何嶽書當真那般貪圖美色,卻又為何沒有對她們出手?”
這完全不合常理。
“聰明。”
陸景行并不意外沈長甯這麼快就能想到這一層。
他笑了一下,而後說道:“一個神醫之名不足為懼,所以足見這兩人背後一定還有着那何嶽書,甚至是他爹都不敢惹的存在。”
沈長甯這會也終于明白了陸景行的打算。
“因此你之所以會答應,是因為你要借入住之名,尋求她們庇護?”
“正是。”
聽他答應,沈長甯不由得在心裡暗自咋舌,感歎這人真的籌謀劃策,心思深沉到了一種可怕的地步。
不過這麼一照面,人家什麼都沒說呢,他就已經把這其中的利害關系都給先摸透了。
“陸刑。”
沈長甯歎氣:“我有時候真想看看你這胸膛裡到底是長了幾顆心。”
才會有這麼重的心思。
陸景行聽出來她在暗示什麼,并不回答,隻微微一笑。
沈長甯不知道陸景行到底長了幾顆心,但總之,在這醫館住一段時間的提議還是被兩人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