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不是……”
009兀自說到一半後仿佛突然通了人性,恍然大悟道:“你在轉移話題。”
沈長甯笑了笑,沒反駁。
畢竟她剛剛那話話确實就是說來逗陸景行的。
即便沈長甯明知道那頒發通緝令的人是人人唾棄的大貪官。即便陸景行什麼也沒說,隻是以渾不在乎的口吻問了她一句害怕嗎,語氣聽上去更是似乎與平時沒有任何區别,可沈長甯還是立刻察覺到了對方話語中的自嘲笑意。
于是她立時恍然大悟,心想原來陸景行也是在乎的。
也對,這世上恐怕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樂意見到自己的畫像被人以通緝犯的罪名公之于衆,哪怕自己心中萬分清楚自己是清白的。
尋常人如此已經很正常,更何況是本就驕傲的陸景行。于是沈長甯隻好佯裝不知地逗他兩句,将他的注意力從這話題上引開。
兩人心思各異地沒入人流,在不久後,終于到了009指示的目的地。
沈長甯扶着陸景行,仰頭,視線中沒入一塊已經有些陳舊的牌匾。
【千藥莊】
這便是那包子鋪老闆娘說的所謂神醫開的醫館了。
沈長甯扶着陸景行上了台階,剛進去,便嗅到一股濃郁藥香,絲絲縷縷,沁人心脾。
她隻覺得恍惚間仿佛自己那根緊繃的神經都跟着一同松懈下來。
店裡空蕩蕩的,并沒有人。
沈長甯左右看了看,正要開口,便聽見一旁珠簾被撩動,發出一連串碎響。她聞聲望去,入眼是一隻修長纖細的手,而後便是覆蓋其上的素色羽衣。
接着珠簾被擡高,從後面繞出來一個身影。面紗覆面,眉眼清麗,獨屬于江南之地的柔美盡藏于那副柳葉眉中。
就連沈長甯和她對視時都忍不住有一瞬間的晃神。
好漂亮!
沈長甯心裡贊歎了一聲,随後又想,這女子不會就是這醫館内那所謂的神醫吧?
而下一秒,還不等沈長甯将心中的疑問問出口,耳邊便又傳來一聲嬌喝。
“那門口挂的木牌你們都不看嗎?”
她詫異地轉頭,看向屋外。
隻見屋外台階上站着一個少女,穿着一襲豔麗紅衣,更襯得那張面龐嬌嫩明媚。她仰頭瞪着沈長甯和陸景行,臉上蓄着些許怒意。
“我不過出門這麼一會兒,你們就進來了。”
她說着便伸手将門上挂着的木牌扯下來,朝向沈長甯,說道:“諾,自己看看這裡寫的是什麼!”
沈長甯眨眨眼睛,看見上面用墨筆清清楚楚地寫着兩個大字。
閉館。
好嘛。
沈長甯想,趕上人家休息日了。
但自古有句話得好,來都來了,怎麼也不能空手而歸。
這麼想着,沈長甯的态度瞬間軟和下去。
“抱歉,今日之事确實是我們考慮不周,可我,”
她說到這裡突然頓了一下,而後又自然地接着道:“可我夫君他傷勢實在嚴重,我也是聽人說這裡住着一位神醫,能治百病,所以才一路風餐露宿,趕來拜訪的,實在是抱歉。”
她說着,擡手擋了擋眼睛,然後頗為憂愁地歎了口氣,話語也仿佛哽咽在喉口一般變得艱澀起來。
陸景行在一邊聽着她面不改色地說着瞎話,不由得再一次對少女胡說八道的能力感到歎為觀止。
“……可是”
而不了解沈長甯的人更是輕而易舉地被她這一套哄住了。
紅衣少女被她說得心軟,面上的神色也跟着逐漸變得和緩,目光猶豫地看了沈長甯片刻後便不由自主地望向一旁不知何時已經從珠簾後走了出來的少女。
“無礙。”
沈長甯的耳邊響起一道輕柔聲音。
她一頓,而後緩緩轉頭,正對上素衣姑娘面紗之外那雙蘊着溫柔笑意的眼睛。
“這本就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哪裡有病人來了卻拒之門外的道理呢。”
沈長甯感激地沖她道謝:“多謝姑娘,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白藥沖她點點頭,說道:“娘子叫我白藥即可,那位是昭昭。”
“白藥姑娘。”
沈長甯點點頭,又看完一旁面色有些發紅的昭昭,笑道:“昭昭姑娘。”
白藥笑着點點頭,昭昭卻不答應,隻看沈長甯一眼,然後便躲到白藥身後去了。
“娘子扶好你家郎君,同我來吧。”
白藥轉身,向内室走去。
沈長甯見狀連忙扶着陸景行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