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聽你問下人的話,沈夫人,當真乃女中豪傑也。
想着剛才的事,顔如芝的發钗上,翠玉輕輕搖晃,她不由得道:
“與沈震待得時間長了,自然知道的也就多些。”
侍女将茶果放上,桌上琳琅滿目,顔如芝瞧着那黃色的糕點,其上點綴着桂花,不由得道:
“這是何物?”
“回夫人的話,這是廚房新做的栗子糕。”
睦王卻是揮了下手,為顔如芝倒了杯茶,茶香袅袅升起,他道:
“這北邊的栗子秋季方好,現下正是時宜。不知,夫人吃得可還順口?”
顔如芝拿起一塊,栗子糕香甜順口,金邊玉碟更添幾分雅緻,她感覺很不錯。
“尚可!”
顔如芝不由得答道,耳畔的珍珠輕輕晃動。
睦王瞧着她卻是笑了,道:
“聽說夫人喜歡理禅,與仙人觀的靜慈師太相熟。”
聽着此話,顔如芝的手頓了下,腕上的銀镯輕輕碰撞,她笑着道:
“在老家的時候,女兒家的也無事,便去道觀裡做功課,也是為家中大人祈福。”
顔真卿是山東人,她即自小在老家長大,栗子糕她應是知。可她從小在揚州長大,南方城市,自是不知栗子糕。
一時的失态,顔如芝立時感覺這個睦王不對。
“本王的母妃對道家也甚為喜愛,沈夫人若有時間,可到宮中,與我母妃相聊。”
“就怕打擾到娘娘了!”
顔如芝也不吃糕了,玉指輕擡,慢慢的品起茶來。睦王瞧着她,卻是會心一笑。
“夫人!”
此時,一道男人的聲音響起,帶着幾分威嚴。
“你回來了!”
沈震瞧着亭中的睦王,身上的玉佩輕輕搖晃,不由得道:
“睦王爺!”
“沈兄為着南平的事,辛苦了。南平已經無事了,沈兄可與夫人先行回府!”
睦王瞧着沈震不由得道,身上的錦袍在微風中輕輕擺動。
“好!現下天色已晚,我且與夫人先行回府,多謝睦王。”
“客氣,沈夫人聰慧無比,可是沈兄的好幫手!”
睦王邊說邊将沈震、顔如芝送到門外,頭上的玉冠在陽光下泛着微光。
“你怎麼了?”
馬車上,顔如芝瞧着面色深沉的沈震,頭上的步搖微微搖晃,不由得道。
“事情,怕不是你我想的這樣簡單。”
二人回了沈府,累了一天,都急急睡下。
第二日,侍衛一早來報,說公主一夜無恙。沈震便拉着顔如芝,去了大理寺。
顔如芝之前來過這裡,不過當時帶着幕帷。這次卻是沒有,她頭上的金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大家都聽說沈夫人才貌了得,當得了長安第一美人。沈大人走到哪裡,都得帶着。
卻不想今日還真瞧了個清楚,卻不是虛傳。
沈震也不避諱着别人,讓顔如芝進入自己的書房,谷風立時來報,身上的盔甲在陽光下泛着冷光:
“大人,屬下帶着搜查公主府,發現九娘房間的花瓶底部有血迹。那名死去的侍女,仵作說她是溺死的,不過她的後腦卻是受過傷。且她的手中,還捏着一小塊布料。”
谷風邊說,沈震卻瞧着那面料。金絲線織,暗褐色,在燭光下泛着詭異的光。
“去找公主府上的管家,問問這料子,是何人所用?”
“是,大人!”
谷風領命,便退了下去。顔如芝卻是拿着那張畫,将其挂在沈震的房間内,畫上的墨香在空氣中彌漫。
“為何要将它挂在這裡?”
沈震看着顔如芝将那畫放在牆上,畫上的墨迹似乎隐藏着什麼秘密,他卻是幫忙。
“這花,最近出現的太頻繁,總感覺,似乎藏着什麼?”
顔如芝瞧着那下方的字:華州臨元,字迹間透露出一絲詭異。
“你何時見過?”
沈震不由得問道,目光緊緊盯着那幅畫。
“你可還記得,上次七夕曲江浪子池畔那個在江中跳舞而死的女子,她最後說的,就是元郎。而且,我記得她一身紅衣,手裡還拿着花。當時我沒細想,現下想來,就是彼岸花。”
沈震仔細的聽着,顔如芝繼續道,她手上的玉镯輕輕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七月十五,我與韓采玲去仙人觀進香,有一女子帶着孩子身亡。我記得那女子,死前也叫元郎。她的頭上,也簪着一朵彼岸花。而今日,那名死的侍女,我昨夜曾在高府上見過她,當時我剛好撿到一枝彼岸花金钗,我本以為是楊念荷的,結果那侍女卻跑來,說那是她的。當時韓采玲還說公主府可真闊氣,連個侍女的金钗都這般精緻。”
沈震聽到此處,不由得眼前一亮,顔如芝又加上一句道,頭上的金钗在陽光下閃爍着:
“昨夜,公主唱的那首歌搖,夫君可還記得?”
“李太白的長相思,第三首。”
沈震道,目光中透露出一絲堅定。
“不錯,不過我還在别處聽過另外兩首,便是那死去的兩名紅衣女子所唱。”
沈震立時道,目光如炬:
“谷風,速将七夕、七月十五死去的那三人的卷宗,提到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