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安知行已經不再像曾經的他那樣,他缺少的那縷名為‘感知’的神經在慢慢覺醒。
從她的沉默裡大概聽出來了些什麼,視線從窗外收回,落在眼前幾乎是鏡子的玻璃窗上,裡面的他在和自己對視着。
安知行沉默了片刻,很快笑了下,主動打破略微凝滞的對話:“沒關系,如果時間對不上也沒關系,下次等你們有時間了再吃也可以。”
聽見電話裡隐約的悉悉索索的聲響,安知行似乎看見了安知鹿糾結着的樣子,溫和地笑了下:“……我的手機一直到周日晚上都會開機,如果你改變主意了,随時聯系我吧。”
“妹妹。”
他一向清冷平靜的聲音裡居然有些安撫的意味,安知鹿埋頭在路肆身前,又蹭了蹭,久久才悶悶地開口:“我知道了。”
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直到電話挂斷,安知鹿還是保持着同樣的姿勢,一動不動,像是已經睡着了一樣。
路肆心尖泛着酸軟,将她墊了墊,替她調整了個舒服一些的姿勢,有一下沒一下地在她的背上輕拍着:“在生知行哥的氣?”
安知鹿點點頭,很快又搖搖頭,但沒有說話。
她隻是生氣自己好像就這樣輕易地對安知行心軟了。
盡管最開始信誓旦旦地暗自發誓,一定不原諒他們曾經對自己的忽視,可是當彌補真的來的時候,她居然真的動搖了。
甚至還會想着,如果安知行被她拒絕,會不會很難過。
路肆輕輕笑了下,“别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就隻是臨行前簡單的一頓飯而已,無論你是什麼決定,他都不會怪你的,相信我。”
放輕的聲音裡含着安撫,安知鹿混亂的心緒見見被撫平,久久後才輕輕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無聲的溫馨和默契在安靜裡蔓延,安知鹿趴在他的肩上,微微睜開眼睛,看見小荔枝也慢慢地蹭了過來,窩在她腿邊,趴着看着她。
安知鹿笑了下,心裡暖流趟過。
*
将荔枝安頓回了路家後,他們就出發了。等到了首都,恰好是中午,轉機的空檔時間有接近七個小時。
路肆說是約好了餐廳,安知鹿全程拽着他的衣角跟在他身邊,看他忙前忙後,安排好行李,就被他領着,直接一起過去了。
安知鹿看着車外明媚的陽光,抓着手機安靜地糾結着——
要不要跟安知行說一聲呢?
這麼突然的話,可能會打亂他的計劃吧?可是他又說可以随時聯系他。
安知鹿知道自己有些懊惱,她并不是不想聯系安知行,隻是她别扭地刻意遺忘掉了而已。
皺着臉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伸手揉了揉臉。
路肆握住她的手,擔心她是在焦慮接下來的旅程,溫聲開口:“在想接下來的行程?還是在想知行哥的事?”
聽見他的聲音,安知鹿回頭看了他一眼,眸子閃了閃,直白地說出了她的猜測:“吃飯這個空檔時間……是你故意安排好的?”
女孩的眸底一片清澈,像是隻是簡單地好奇這個問題而已。
路肆握着她的手僵硬了一瞬,很快恢複平常:“咳,嗯?飛機轉機時間就是這麼長,我隻是……嗯,問了一下知行哥需不需要給他帶什麼手信。”
他沒有騙安知鹿,隻是那樣敏銳的安知行,一下就直白地問他安知鹿會不會和他同行,連帶着連飛機信息什麼的都問了出來,而已。
安知鹿掃了他一眼,眸色平靜,“呵。”
好端端的沒事幹,他能就是單純地去問安知行要不要手信?
忽悠誰呢。
但也說不上多生氣,安知鹿知道他和安知行的關系其實并算不上緊繃,收回視線,微微靠在他肩上,抓着他的手擺弄着他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心漸漸安定下來:“行程有你,我倒沒有多焦慮。”
“主要還是……安知行吧。”
路肆任由着安知鹿捏着自己的手指玩,偏頭蹭了蹭她的發頂:“知行哥說你可以随時聯系他。”
“餐廳離知行哥的實驗室不算很遠,應該不會太突然”
“所以,唯一的問題就是,鹿寶你想不想見他,僅此而已。”
路肆三言兩語打消了安知鹿大半的顧慮,安知鹿擡頭看了他一眼,有些無言地看着他,剛還說什麼‘問了一下’‘而已’。
餐廳位置訂得那麼近,她又不是傻的,都不用細品,他那點心思都快明晃晃地說出來給她聽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