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百來米,轉了個街角,就是路肆停着車的地方,跟另一條街道的安靜不同,人流和車流顯然更多一些,燈光林立,就算是深夜,也很敞亮,也還能隐隐聽見某些清吧裡駐唱歌手的歌聲。
雖然他們在街道上并算不上起眼,但安知鹿還是感覺有些不自在,動腿細微地掙動兩下,“哥哥,放我下來吧。”
被他放下來,安知鹿沒走兩步,被路肆拉住,他的視線意味不明地落在了她的手上。
安知鹿不明所以地看了看,眨了眨眼,忽然感覺自己好像理解了他的意思。
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主動伸手牽上了他的手,嘴裡不忘吐槽:“想牽手就直說嘛,你的性格不都是直接通知都不帶統治的,直接就霸道上手的那款麼。”
路肆滿意地将安知鹿的手攥緊,放進了自己的衣服兜裡,語氣頗有些驕矜:“因為感覺霸道一點的小鹿也很可愛。”
“喜歡。”
喜歡直白對他說喜歡的小鹿,也喜歡眼睛亮晶晶索要親親的小鹿。
安知鹿剛冷卻下去的耳根被他的一句喜歡,沒兩下就重新升起溫來,結結巴巴地看了他一眼:“至、至于麼。”
哪有那麼誇張了。
沒走幾步,安知鹿的視線被旁邊路燈下的另一處吸引了目光。
路肆跟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是一輛駕着白熾燈的烤紅薯三輪車和旁邊坐着的一對依偎在一起的老夫婦。
确切地說,是老爺爺抱着裹在毛毯裡的老奶奶。
三輪車上夾着個鐵爐子,堆砌起來快有半人高,旁邊兩位老人家搬着小闆凳坐在車尾上,靠三輪車擋着風,爐子上的紅薯還冒着熱氣,在暖色的路燈下看着尤為溫暖。
兩位老人不知道說着些什麼,笑得很幸福,也很燦爛、很溫暖。
明明是在路邊擺攤,但兩位老人看起來卻沒有在冷風裡的滄桑。
烤紅薯的甜香霸道至極,安知鹿又有些饞了。
看着那一個個在橙光底下溢着亮晶晶的糖色、飄着熱騰騰香氣、每一個快有她兩隻手并起來那麼大的烤紅薯,不自覺地舔了舔下下唇。
可是她今晚已經吃過東西了。
安知鹿努力忽視掉那道焦糖甜香的味道,時刻提醒着自己的烤紅薯的熱量,但腳步卻越來越慢。
路肆眼底滑過笑,拉住她停下來,“買吧,吃一點點解個饞,剩下的我幫你吃完。”
又是這樣,她本來都沒想吃宵夜的,本來就讓她破了戒不說,現在又慫恿她!
眼見着越來越靠近那攤子,霸道的焦糖香順着冷風徐徐吹了過來,安知鹿瞪了路肆一眼——“爺爺,您的烤紅薯怎麼賣啊?”
口嫌體直地接受了他的提議。
路肆不着痕迹地捏了捏她的手心,含笑垂眸,斂去眼底的笑意。
“5塊一個,很大很甜的。”
老爺爺的臉上褶皺很多,但看着很熱情和慈祥,他一邊說着,一邊給老伴掖緊了一些毯子才站起身來,“姑娘,我給你找個小的試一試,可甜了。”
見他就要打開爐子翻找,香甜暖熱的氣息噴湧而出,一眼看進去,裡面全是一個個大且圓的軟糯紅薯,根本沒有他口裡的小的。
安知鹿連忙出聲攔住,“不用了爺爺,我聞着就已經感覺很香很甜了,你給我來一個裝起來就行。”
本來就不算貴,再讓人家掰個不就讓人虧了嘛。
趁着老爺爺裝紅薯的間隙裡,安知鹿縮在路肆身邊,暗戳戳借着他來擋風,好奇地朝他們搭話着:“爺爺,你們這麼晚怎麼還不回家啊?天還這麼冷。”
老爺爺的手腳很麻利,三兩下就挑了個飽滿軟糯到趟着焦糖的紅薯出來,裝進了紙盒子裡:“我家老婆子腿腳有病根,平時買的藥多,趁着冬天出來賣賣紅薯給家裡孩子減輕負擔。”
“可是現在都好晚了,還這麼冷。”
坐在椅子上一直不說話,樂呵呵地看着他們的奶奶忽然開口——
“他勸不動,我得陪着他,不過心貼得很近,冬天就不冷了。”
紅薯果然像老爺爺說的一樣,很甜,安知鹿咬了幾口就塞到了路肆手裡,甜滋滋地感覺一直持續到了家裡。
*
安知鹿準備跟路肆一起出國的消息沒有跟很多人說,隻是不知道怎麼的就傳到了安知行的耳朵裡。
接到他的電話時,安知鹿還在窩在路肆旁邊悠閑地看着綜藝,手機放在桌面上,路肆起身拿過來,掃了一眼後遞給她:“是知行哥。”
安知鹿正笑得不可開支的聲音一頓,坐直接過手機,卻沒有馬上接通,坐起身來嘟囔了一句:“……他最近很閑嗎?”
手機的鈴聲還在響着,一如那人沒有得到答案時的執着,安知鹿卻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要以怎麼樣的态度面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