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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栖芳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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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手将吳蘭的鴿子放飛,李近雪又躺進藤椅裡。

住進州府的這些日子兩人從不避諱四周監視的人,唯有白鴿傳信來李近雪會設法避掉州府裡的眼線。

倒是從不避着阿沛。

做了這麼多年的離魂宮護法怎會沒有自己的爪牙,阿沛隻當尋常。雖不知他在計劃什麼,卻也沒有要向隳柔告密的打算。

畢竟與她無關。

與她有關的卻是——

“夜裡那些男人的呼吸聲大得驚人,如牛喘般,叫人夜夜不得安眠……不如你搬來我房裡?”

實在不知道阿沛搬去他房裡能為牛喘般的聲音做些什麼,“我來有用?”

“當然了!夜裡有美人相伴自然心情就舒暢了,或者你給我唱支歌,那更好。不然我給你唱也行。”

房梁上的侍衛被“牛喘般的聲音”氣得打跌,又被“美人相伴”驚得脖子伸老長——這不是倆男人嗎?玩得這麼花嗎?

阿沛斬釘截鐵拒絕,“我不會唱歌。”

“我教你便是。”

李近雪難得有上天短了他的地方,宮商角徵羽他或許辨不出來一二。

阿沛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不會唱可以不唱。你很喜歡唱歌?”

“怎麼?不覺得很好聽麼?”

“難不成我唱錯了?再來一遍,你仔細點兒聽!”

“……”

星夜涼爽,李近雪就這麼哼了一晚上的歌,阿沛萬年不變的冷臉難得出現裂縫,極力忍住捂耳朵的沖動。

聽牆角的侍衛心裡咆哮:太難聽了太難聽了,趕緊換人!承受不住了!

阿沛當然不願意搬去他房中,盡管他并無其他意思。

月落中庭,李近雪披衣步出。

長指微動,幾枚細小石子朝不同方向飛去,打盹兒的侍衛猛然驚醒。

既然是來守夜便好好把眼睜着。

紛紛看向庭中那正獨自飲酒的清風朗月般的公子。

屋内阿沛睜開眼,目光迷茫而惑然。

做了一個夢,那時的她在一次任務中受了重傷,昏迷了半年之久,醒來便覺着有人撫着她的臉頰,面色全是急切關心,口中喃喃道:“阿沛,我啊,隳柔,你忘了我了麼?”語氣全是不可置信與絕望傷感。

後來她才知道,這個無措的人是離魂宮宮主,他幽幽歎氣,眸色深深,“你曾經救過我一命你還記得嗎……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在意的人,不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永遠都不要離開我……”

她漸漸恢複清明,記起來是有這麼一個人,如清風般緩然,如豔陽般和煦,又如岩石般堅粝,他叫……隳柔。

有一日他在樹下撫琴,沒有察覺阿沛的靠近,就這麼撫了下去,待發現阿沛時隳柔似乎有些惱怒,“铮”地住了手,琴弦斷在他指下,從今往後便再也沒有奏過那首曲子,他将指尖紅血送進口裡,漠然道:“說。”

阿沛單膝跪地,垂頭拱手回禀,一眼望去他們是離魂宮最高貴的宮主和最低微的鬼面,不知從何時起一切都變了樣……

一直到最後腦海裡還回蕩着那琴音,泠泠切切,柔柔颠頓,聲音忽遠忽近,時而重重砸在鼓膜上,時而缥缈如九天而下,最後卻變成耳邊嘶啞的低吟。

好似在一個雪天,她似乎是厭離發作,有人擁着她……

為什麼會是李近雪随口哼來的錯音的曲子?

阿沛閉眼思索,門邊傳來一聲輕響,她指尖下意識摸到腿側的匕首——是李近雪。

他來做什麼?不知為何,阿沛沒有動,就連呼吸都控制得恰到好處。

或許是飲了酒的緣故,他就這樣不受控制進了阿沛的房間,詫異之餘又生唏噓,原先阿沛是最警覺的人,尋常人近不得身,鬼域司裡多少觊觎她的鬼面想摸進她房間都沒命出來。

可如今看着榻上安睡的人,唏噓又變作心疼。九年的時間,她應是受了很多傷很多苦,她的身體大不如前,如今她還會受噩夢侵襲嗎……

這樣想着,他去看她的眉間,其實細看之下會發現她的眉心有一道細細的不易察覺的紋路。

阿沛一直等着他說什麼,她一直覺得他有不對勁,卻不知哪裡不對勁。或許等他說什麼,這樣能有頭緒。

可他一句話都沒有。

李近雪探手小心翼翼碰到她安放在小腹上的左手。

阿沛竭力忍住不适,她從來不願讓人觸碰左手,那是她藏在心底最隐秘的痛楚。

李近雪隻一碰便收回手,當年他離開不過三月,她便在離魂宮遭逢劫難,還廢了左手……那是他日思夜想的人,他日夜奔襲想要回去見的人啊,那時候不敢輕易脫口喜歡,也不敢太過流露傷懷,因為他知道阿沛不是個等人去救的人。

她走的每一步都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她從未給自己設想救贖和生機。

偏偏她是最想活下來的人。

原以為三月之别後的再次相見便是最痛,卻隻道天意弄人,後來親眼看見她“死”在眼前才是真正的肝膽俱裂心髓俱碎不足以形容。

隻要你還活着,就算你真的愛上隳柔又算得了什麼呢?

他為何一言不發?腦海中閃過他通紅的眼,此時才想起他眼裡的情緒名為傷感。

——

春陽醉人,日光微暖。

嚴奇邀請李近雪一同遊湖賞春景,彼時月壁湖兩岸垂柳依依,綠油油中藏着幾許嫣紅橘綠,與來往的遊人小販自成一幅畫卷。

第二次來到月壁湖,卻有官兵開道,百姓駐足歡迎,派頭十足。

嚴奇嚴大人和藹一笑,大掌輕按,“衆位不必拘禮,各自去遊玩罷。”

一陣熱鬧後,有小童跌跌撞撞跑來将一個甜瓜塞進嚴奇懷裡,“吃,吃,大人吃。”

“大人别客氣,這都是小民心意。”瓜農抱回孩子,黝黑的臉上是樸實的笑容。

一路走來,百姓對嚴大人報以熱情相待,足以窺見其受民衆愛戴之深。

“嚴大人愛民如子,淮胥城内一派祥和之态,倒是讓晚輩十足敬佩。”

嚴奇哈哈一笑,“分明是百姓愛我。若沒有淮胥百姓便沒有我嚴某人。”

李近雪拱手,“大人言重。”

又順從開口,“隻是不知,在州府叨擾這些許時日是否不妥?大人若有差遣,晚輩必竭盡全力。”

嚴奇但笑不語,隻揮手開席。李近雪心道這位嚴大人卻是不接招。

畫舫上熱鬧非凡,嚴奇換下官袍倒不十分銳利,與平民百姓坐在一桌絲毫不突兀,足見其深得民心。

平日裡李近雪二人并不避諱,言語間也多有蹊跷之處,這位州府大人卻不以為奇,甚至沒有反應,轉念一想沒有反應不就是反應。

他有求于李近雪。

阿沛習慣做一個假人跟在李近雪身後,對嚴奇不時的示好視若無睹。

今日的畫舫宴席包給了姐妹魚莊,李近雪見到老闆娘也并不拿喬,遙遙拱手招呼,沒想到芳然直接擠了過來,“要不怎麼說嚴大人親民愛民呢,若不是嚴大人做宴席,娘子我隻怕今生與公子再無緣相見了。”

李近雪風度絕佳,“前次擾了娘子的生意還請莫怪。”

芳然一搖團扇,笑意款款,“好說好說,公子隻記得以後常回淮胥看看娘子我就是。”

聲音不大,臨近的簾幕後的琴師能聽的一清二楚。

一不小心便彈錯了一個音,許道寒懊惱調整,面上卻不變。

李近雪展扇一笑,“機會還多,金某不急着走。”

“哦?還沒請教金公子哪裡人士?”

“天京。”

芳然擡起細眉,媚眼如絲,“山高水遠的,是該好好玩玩兒,公子若想起娘子我隻管派人來傳。”

還不等李近雪開口,旁邊一個吃的紅光滿面的老叟一拍肚皮,打着震天響的飽嗝,“好吃!吃不夠!!”

“還有把吃食當擺設的人?!”老叟一身酒氣,柴皮似的臉上平白起了個通紅的酒槽鼻,一幅酒鬼模樣,“這位富貴公子要是不吃就給小老兒讓讓位置。”

“要談天說地一邊兒去。莫妨礙,莫妨礙。”

李近雪謙和一笑,當真起身讓位置給老叟繼續施展。

芳然不贊同看了糟老頭子一眼,心中頗有些嫌棄卻沒有流露,自顧自跟着李近雪離開。

“太白經天,熒惑守心,”老叟隻管伸手拿吃食,大快朵頤樂哉快哉,吃得滿滿的嘴裡呼噜不清,也不知幾人聽到了,“分明是災年呐。”

無人在意的角落,芳然吩咐,“把那個老頭弄走。”

李近雪與美貌女子相處,阿沛通常會看情況的撤離,這會兒她就獨自縮到了畫舫尾巴上,清靜。

“喂。”

阿沛沒有回頭,白得透明的耳廓動了動。

芳緒從畫舫二樓躍下來,穩穩停在阿沛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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