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他動作還挺快,能探到李近雪往随州的消息,還能不走漏一絲風聲地秘密趕到随州,看來李懷安也不是一無是處。
室内琴女被揮退,李懷安這才悠悠從屏風後現身。
“阿沛姑娘,近來可好啊?”
原本不想理會李懷安,未免節外生枝,阿沛還是來了。
女人一改美人戲的輕浮嬌麗,穿着月白素絨襖,并不十分精緻卻清冷非常,李懷安簡直無法想象這和數月前被衆人亵玩的女人是同一人。
她似乎有很多面。
還是說這就是離魂宮殺手的本事。
阿沛不欲與他多說,李懷安也省得,開門見山,“阿沛姑娘,當初若非我從中牽線,你也不能如此順利地留在李近雪身邊,”見阿沛眉目冷淡,李懷安笑道:“當然,離魂宮的本事通天,在下不敢居功,隻是……”
李懷安語調輕揚,隐有轉折。
“好不容易探得霏仙圖在随州的消息,可線索到這裡就斷了,着實令人着惱啊。”李懷安眯眼一笑,緊緊盯着面前垂目的女子。
“不知阿沛姑娘日夜待在李近雪身邊,可有何線索?”
原來如此。
阿沛思索一陣,随口道:“等待靖王動作,他會告訴你霏仙圖的下落。”
言下之意便是讓李懷安密切關注李近雪的動向,李近雪在意之處必然與霏仙圖的下落有關。
可時間不等人,若是一舉一動還要受李近雪牽制,未免太過被動。李懷安思來想去還是将一雙眼看定阿沛——
阿沛低眉順眼卻又冷淡無覺的模樣着實勾人探索,李懷安視線不知不覺被女子輕抿的柔唇吸引。
李懷安隔着桌子緩緩靠近,“我想阿沛姑娘也明白一個先下手為強的道理。”
或許是對方太過熾熱的目光讓阿沛不習慣,阿沛不着痕迹地錯開眼,她習慣了忍耐好歹不會讓人看出破綻。
見阿沛沒反應,李懷安心下頓覺有趣,想到什麼,忽然惡趣味道:“聽說李近雪沒碰過你?”
阿沛眼眸一動,似乎對這樣的冒犯也不在乎。面上平靜,唯有睫下的小痣鮮豔,眼眸低垂,明明沒什麼勾人意态,但總能被她引出些隐秘欲望。
李懷安感覺下腹一陣灼熱。
——不知道眼前這位是離魂宮的什麼角色,然而無論如何離魂宮的人可千萬碰不得。
阿沛轉念一想,李懷安的目的不過是想從她這裡套話,霏仙圖于她而言無足輕重,告訴他了也無妨,或許還可以讓李近雪的随州之行不那麼順遂。
一直到她背影消失,李懷安移開眼,不知在感歎什麼,“可惜了。”
烏落:“王爺,她的話可信嗎?”
室内線香缥缈,李懷安慢悠悠道:“信她一回也無妨。”
随州謝家是嗎。
——
回到樓上,隻見李近雪所住的房門輕掩,門前聚了不少人。
“這,老夫隻能暫時為公子抓一副清心貼,隻是……永醴坊的媚酒無解,恐怕還是要……”老者面對衛青的黑臉滿頭冷汗。
“庸醫!再去找!把随州最好的大夫通通給我找來!”衛青沉着臉吩咐。
他目光閃爍,臉上殺意必現,“永醴坊,好大的膽子!”
幾個随行侍衛也不免有些抓耳撓腮。
待阿沛一走近,原本說話的人停了下來,尤其是幾個小丫鬟,此時小臉微紅欲言又止地看着阿沛。
衛青見阿沛過來,劍眉一豎,“你去哪兒了?!不是讓你時刻跟在公子身邊嗎?!”
阿沛疑惑地環視,“怎麼了?”
鴻來客棧掌櫃見過阿沛,白天一直跟在李近雪身邊——兩人原本就很登對。
此時見到阿沛就如同看到救星了一般,掌櫃打圓場,“姑娘這不是回來了嗎,這事兒好辦了,隻消……”
衛青臉漲得通紅,“不知羞恥!”
掌櫃汗然一笑,永醴坊的娘子都敢對這位公子用媚酒,可見露水姻緣本就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更何況阿沛不就是這位公子帶在身邊的女眷嗎,又有何不可,事情不就迎刃而解了嗎,掌櫃的隻覺得這黑臉侍衛不解風情。
阿沛這才從玉兒斷續解釋裡知道,李近雪沐浴用的水被人倒了媚酒進去。
媚酒,醉人醉情,催情發欲。
阿沛眉眼淺淡,不認為此事是何要事,思考着或許可以把李近雪打暈。
衛青遲疑道:“不行,你不能進去。”
“哎呀我說,這位小公子就不要再拖了,永醴坊的東西藥勁兒可猛了,我看您家公子那文弱模樣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那方侍衛又領了新的大夫匆匆上樓。
房内忽然傳來一道微弱聲音,猶如蒙了薄紗的碎玉落盤,“讓她進來。”
小丫鬟們臉更紅了,衛青恨恨地看了眼阿沛,又不好違逆公子吩咐,隻好咬牙道:“好生伺候公子!”
還不等阿沛站穩,門就從外面被人關上了,外間同時傳來衛青趕人的聲音。
房間内還有些不散的水霧,水迹從屏風後蔓延到正中。
李近雪披衣靠在榻邊喘氣,身上些許地方被水浸濕衣料貼在身上,隐約可以看見他的肌理曲線。
迷蒙間聽見房門合上的聲音,李近雪睜眼看過去,抑不住的面色潮紅,雙眼迷蒙,雖強自忍耐,還是從飛紅的眼角溢出春情。
這一眼倒是看得阿沛怔住。
順手扶起榻邊被帶倒的圓凳,阿沛遲疑着走過去。
甫一靠近就聞見了他身上的潮濕甜香。
阿沛身上還帶着外間冰冷的氣息,一靠過來李近雪感覺周身寒毛豎立,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要想靠近,要想把她身上冰冷的氣息全部納入自己身體。
就好像沙漠中踽踽獨行的人終于走到了綠洲旁。
李近雪重新睜開濕漉漉的眼睛,想要坐起身子。
阿沛見李近雪移動得很艱難,自然而然地伸手扶他,剛一觸碰到他的手臂,李近雪再也忍不住地溢出一聲惑人心扉的暧昧低吟。
這一聲仿佛将時空割裂,阿沛這才知道自己處于什麼境地,李近雪又處于什麼境地。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李近雪,渾身上下散發着柔軟脆弱,好似沒有了一絲一毫的攻擊性。
李近雪胸膛起伏,看着阿沛的眼含霧帶怯,阿沛不明白那一絲隐隐的怯從何而來。
似是有很多情緒藏在其中,無從宣洩。
李近雪坦然坐在她面前,淩亂的雪衣散開,露出他細長的脖頸,裸露的胸膛上是兩根冷白的鎖骨,汗濕的黑發纏繞其上,他身下未着寸縷,阿沛可以清晰看見他昂揚的隐秘。
視線卻被他胸前一處傷痕所吸引。
阿沛目光清淺,不帶任何情欲地盯住了那道疤痕——一道貫穿劍傷。
李近雪卻好像被她的視線燙着了,手掌忽而擡起她的臉,阻斷了她的視線。
感受到他手指的輕顫,阿沛沒有反抗。
滾燙的氣息噴灑在面上,李近雪鼻尖蹭着她。
“閉眼。”
顫抖的聲音響在耳邊,阿沛依言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