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那人眉間的白印,和頸上鮮明的烙痕。
“這裡還做這種生意?”
松非彈指打散畫影,道:“弟子不大清楚,但想來,也是有的。”
無法形容的憤懑又在心xiong間騰起了。晏一吐息數次,才勉強壓下那股仿佛要玉石俱焚的沖動。他誇獎了阿寶幾句,将他打發走,同時傳信與昌绛,向他詢問此事。
不知是否因為其中有些事不宜傳信,不一會兒,昌绛便親身過來了。
“這些,原本是幾位下榻不久便該告訴木公前輩的,隻是在下見兩位前輩伉俪情深,就沒來觸這個黴頭。”
“晏一前輩猜的不差,閣中确有一些玉鏡可以提供給光朱貴客使用。若是客人用得好,買走也可,租一段也可,等用的膩了,還可以還回來。”
昌绛說着,眼神木然。晏一被心中邪火所擾,道:“他們是人,不是東西。”
昌绛苦笑,道:“前輩,不是每個玉鏡都有您這樣的運氣,神通廣大,夫主疼愛。”
“我們謹小慎微,就怕一朝行差踏錯,會落入那樣,萬劫不複的境地。”
松非起身,自後面抱住了晏一。
“師尊,冷靜些。”
傳音入心,晏一才從難以抑制的激憤顫抖中掙脫出來。他無暇多想,任由松非抱着,嗅着他身上淡淡氣息,聽他繼續傳音:“師尊若聽不得這些,不如叫弟子與昌執事聊。盤問涉及藥方那位,弟子也可代勞。”
晏一傳音回道:“沒那麼嚴重。你過來之後,我感覺好多了。”
松非摟住他的手臂忽然一緊。晏一不解,見他轉瞬又松回原先的樣子,道:“讓我聽吧,修行之人,若不迎難而上,留下心結後患無窮。”
松非道:“師尊說的是。”居然就保持着垂身自背後抱着他的姿勢不動了。
晏一方說了他如此有用,也不好當着昌绛的面跟他拉扯,便道:“昌執事的為難之處,我心中有數。方才我跟執事提起,我們有事欲尋其中一人問話,不知執事可否安排。”
昌绛面露難色,道:“這,除了外出歸來,可得一日自由外,平素他們要離開迷樓,除非是有客人傳喚。”
原來如此。
晏一與松非不約而同想。
那人定是趁此機會,将從客人處偷來的東西處置了。
松非道:“這好說,當某家點了便是。他叫甲六。”
昌绛身體一顫。他很快道:“在下這就安排。”
傳出要求,他看着晏一,猶豫道:“前輩……”
“所要之人,原是在下一位師弟。他脾氣不好,已吃了許多苦……若有得罪,還請兩位看在昌绛面上,寬恕一二。”
他說罷便要告辭,晏一忽道:“甲六是編号吧,他的名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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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閣辦事一貫麻利,昌绛離開後不過一刻,他們要的便已送到。
送過來的是一隻木箱。
松非先安撫下師尊,又确定了林小朋友已在安神符咒的作用下睡得昏天黑地,才把木箱運回屋内。
箱子很漂亮,描金彩繪枝枝蔓蔓的繁複花紋,圍成一片禁锢陣勢。晏一看到這陣紋,直接聯想到的便是他初在落楓門醒來時的那隻金繭。
冷靜。他暗自念道。松非自打箱子進屋便一直關注着他的反應,見他又有些異樣,伸出手覆在他手背上。
晏一擡眼看他,許是心神動搖,目光流轉頗有風緻。松非想順勢将他攬入懷中,他卻拒絕了,道:“為師可以。”
松非淺笑,把凳子扯得近些,與他挨在一處。
晏一原想罵他一句,但思及他是為了自己着想,也隻好将恭敬禮節丢在一旁,道:“人确在箱子裡,把箱子打開。”
送箱的光朱告訴他一段簡單法決,道施法後提起擋闆即可。松非照做,靈力如實質提起箱上唯一可活動的側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