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晏一這樣看顧着,林小寒的恐懼感不覺消散大半。他想了想,挑着能說的,将松非叫他去挑撥高若遠師徒的事簡單叙述。
晏一聽得直皺眉,甚是不以為然。他不願在小輩面前評判松非,隻道:“你盡力了,不必怕,若秦英回來找你麻煩,都有我們處理。”
林小寒唯諾點頭,道:“跟着前輩,我不怕。”
除了秦英,還有高若遠是另一種麻煩,他低聲道:“若高前輩過幾日又來約見,該如何是好?總不能再……”
他先前未曾被光朱這樣保護過,當時被吓得麻木,現下回想起來,卻隐約有些甜。
這也許就是所謂的本能。即使他知道高若遠拿他當亡妻替身,即使知道他和弟子不清不楚,但嗅着他的信香被他仿佛情真意切的袒護過,總歸與先前感受不同。
林小寒扭扭捏捏的模樣很不入眼,但這是松非搞出的事情,晏一不能事不關己。他道:“你不想見他,推在我身上即可。”
他不在乎在高若遠面前做個惡人。
林小寒頭垂得更低,道:“晚輩……知道了。”
晏一随手在他身上畫了張安神符咒,道:“回去安心休息,我們在,他們闖不進來。”
林小寒道過謝,慢吞吞磨出去。待他去了,晏一道:“出來吧,看你做的好事。”
松非從外面進來,仿若無事。他剛到不久,怕林小寒心神波動下洩露什麼,便隐迹在側,并未想瞞晏一耳目。跟師尊見過禮,他道:“秦英已離開雁閣,且把景玄派高手都遣回了,帶着他那幫破鏡者屬下,在城内另找了一處投宿。”
晏一道:“所以?”
松非道:“他若把精神放在高道友身上,多半無空琢磨師尊。隻要拖延過這段,我們出海去到西陸,便萬事大吉。”
他如此說,晏一仍是不以為然,道:“我們淪落至此麼?要拿個小輩出去做餌。”
松非道:“弟子未想過這層。”
這便是行事之差别,實無法一兩句說透。木已成舟,晏一也不糾結,敲敲桌面,道:“你若無事,一起等阿寶回來複信。”
松非坐下,不言不語。他知道晏一不喜歡這樣,但那又如何?他反正是把火引到高若遠身上了,随便他們自己如何相愛相殺,隻要别瘋到師尊便好。
他狀若無意,目光悄然掃過晏一。
他也快被一連串的變數,或是師尊本身,逼瘋了。
晏一全不知倒黴徒弟在琢磨什麼。他徑直入定,一日時間轉眼即過。
阿寶依舊憑空出現,揮着方子,蘋果小臉上全是得色。
“上仙上仙,你想查的事,阿寶查清楚啦!”
晏一睜開眼,一片澹靜。
“很好。有涉及什麼特别的人麼?”
阿寶塌肩,道:“沒有,這事頂頂無聊。就是有個雁閣的弟子,不知道從哪弄到了藥方,來路總之定是不正,怕被人發現,藏在了一堆藥方裡。幫上仙收集藥方的人看不出玄機,就一起送了過來。”
聽起來和空無名沒什麼關系,也并非他人刻意。晏一看向松非,松非道:“一張藥方而已,既是珍貴之物,又加了修真者難以辨識的封印,他大可收在身上,何必要丢在外面。”
阿寶道:“當然是沒地方收啦。”
晏一也跟着起了疑問,道:“什麼叫‘沒地方收’?”
對修真者而言,窮苦的小弟子用儲物袋,稍微有些家底的用儲物腰帶,再上面還有諸多儲物的飾物,手镯、扳指、墜子……都可容納不小空間。既是大門派弟子,怎麼看也不至于連個儲物袋都用不上。
阿寶天真無邪地笑着,道:“衣服都沒有一件,收在哪?”
晏一與松非交換一個眼神。
感覺又是什麼不幹不淨的事情。
松非看着晏一眼中的嫌惡之色,有些想笑。他道:“這位弟子姓名為何?什麼樣貌?是光朱還是玉鏡?阿寶又是在哪找到他的?”
他連着抛出幾個問題,阿寶呆了呆,揮手顯出一片畫影。
那是一具漂亮的胴|體,還殘存着些許少年的影子。
“他好像叫甲六,阿寶在最後面的迷樓裡找到的,那邊不在他們第一第二的排序裡,戾氣很重,阿寶基本不去。”
晏一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