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造景中,晏一丢了面紗,靠坐在一棵盛大的花樹下,若有所思。密密麻麻的粉白花朵聚在樹冠上,如雲霞底垂。晏一便靜靜的坐在那兒,沒用真力罩身,任由落花撒滿一身。
松非不得不忘記了許多事,但就下界的短短四五萬年之中,他亦見識過無數傾城之色。有人明媚,有人秀雅,有人清淨……
但在他看來,他的師尊仍是至美。
晏一察覺到他來了,懶得招呼,隻是對他招了招手。
松非慢慢走到他身邊,在他身畔坐下。
“弟子方才去尋師尊,見到一個怪人。他……可有對師尊不利?”
晏一道:“這人雖然可疑,出手倒很大方。”
他将新得的黑令丢給松非,道:“我總覺得自己應該知道他的來曆,但想了一陣,還是沒什麼頭緒。”
松非将黑令與自己原先那塊連通,道:“他隻給了師尊報酬,就送師尊回來了?”
晏一道:“他提出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任務,我還在斟酌。”
他攤開手,古卷現出。
“這也是他給的,據說是可通一界本源的古陣圖,你既然回來了,我們剛好一起參詳。”
晏一說着就要展卷。松非按下了他,道:“還是弟子來展。”
他知道他是擔心機關。兩人如今修為差距逆轉,有事弟子服其勞也是應當。他反手将卷交給他,道:“我有察驗過。”
松非不跟他争,掌力微吐,古卷在他手上徐徐展開。他未将卷徹底懸于空中,而是一手持尾,晏一垂頭細觀時,不知不覺便與他靠近,甚或有些無意碰觸。他不覺得陣法有何值得參詳之處,他看過其上沒有噬靈陷阱,馬上便轉過勁頭,參詳起他師尊來。
他束發總是潦草不拘,垂成一道烏瀑。松非的身形比他高些,如此靠近,可見鴉鴉發頂上落着一枚殘花。他忍不住伸手去撚,晏一卻恰巧擡頭,于是,他的手便正挨在了他頭頂。
被弟子摸頭的感覺古古怪怪的。晏一皺眉,道:“你做什麼?”
松非忙道:“弟子無禮。”他放下手,掌心裡托着那片花瓣。
晏一無奈,道:“我叫你一同參詳陣圖,你又走神。”
松非道:“弟子隻看出不是兇陣,旁的不甚明白。”
晏一道:“你啊……”他如今也懶得教訓他不夠求知若渴,直接道,“陣确是古陣,确是空無名所說之用,至于能否奏效,還不好說。我猜,這不是此界之物。”
松非道:“弟子總覺得,這人行徑詭秘,不像好人。”
晏一看了松非一眼,似乎看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
“他有這麼特别嗎?難得見你未知全貌,便生定論。”
“我雖然也不喜此人。但一見到他,我不知道為什麼,就有種熟悉的感覺。”
松非心中一陣焦躁。
他忍不住道:“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