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一張烏木圓桌邊坐下，隻對昌绛使了個眼色。

昌绛會意點頭，将一個匣子放在桌上，帶着衆人齊齊退出。

待他們走了，晏一敲敲桌面，道：“出來吧，閣下既邀人相見，又何必藏頭露尾。”

兩根修長手指撥開水晶簾。玲珑響動中，晏一聽到一個假作熱情，卻難掩冷漠的聲音道：

“我道是仙界哪位大能下界遊曆，原來是雲亭尊上，難怪。”

晏一霍然起身，與那人照面。

高挑光朱一身黑衣，五官雖俊美如石刻，但卻帶着一股讓人不舒服感覺。

那是一種，高高在上不動聲色的輕蔑。

晏一皺眉，道：“你是碧行門下？”

來人勾勾唇角，眼中卻全無笑意。

“紅鸾仙君，好像還沒這個福氣。”

晏一很不喜歡他故弄玄虛的模樣，但又不知為何莫名對他感到一絲熟悉。

他冷聲道：“你究竟是誰？”

出乎他意料，那人誇張地向他作了個揖，道：“鄙人空無名，見過尊上。”

他立起身，向外望了望，道：“讓我猜猜，陪伴尊上的光朱，是和衍少尊對吧？

“果然……師徒情深。”

這話若由這界某些人來說，可能相當暧昧油膩，但空無名說着，聽在晏一耳中，隻覺他如同在念枯禅。他将神念推開，穿過那人，卻如穿過一片虛空。

這是他從未遇到過的情景。若是修為高過他此身所能使出力量的上限，他必會感到對方識海對他的抗拒。修為低者更不必提。他以目察之，竟感覺這人似在非在，氣息幾無。

空無名道：“尊上何必如此？鄙人也算是仙界之人，一向對尊上仰慕的緊。如今能在這凡界二四零二相逢便是有緣，鄙人對尊上并無半點惡意。”

這倒是。

晏一的直覺告訴他，此人對他有所圖。

對他，而非對孤陰之體。

他再度坐下，倚着桌沿，道：“我若在仙界見過你，必會記得。不過仙界之人，我也沒興趣一一認識。”

“你不願說來曆，無妨。”

“直說吧，你那機緣究竟是真是假，有何玄機。”

空無名在他對面坐了下來，道：“跟尊上說話，就是輕簡。”

“鄙人榜文中所說的任務，即是機緣之所在。”

“挽一界于将傾，如此功德，莫說尊上與少尊兩個，便要多送幾個人升仙，也是綽綽有餘。”

“不知尊上，有沒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