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一心中頓時閃過數個念頭。他不動聲色道：“有興趣又如何？沒興趣又如何？”

“以此界目前狀态，縱要傾覆，至少也要待到數千年之後。萬物生滅自有軌迹，又與我何幹？”

空無名道：“鄙人還以為，尊上會很急着回仙界。”

“畢竟，尊上在仙界可謂說一不二一呼百諾，如今在下界頂着這樣卑下的身份蹉跎，連我這個外人看了都覺得唏噓。”

晏一道：“我是要升神的，外物不過是過眼雲煙。說不準，是天道見我心性磨砺未夠，方有此一劫。倒也不勞旁人可憐。”

不知哪句話說到了他心上，空無名忽然雙眼發亮，笑道：“尊上通達，令人欽佩。”

“可是，您不返回仙界，歸于仙身，升神又從何談起。”

“我觀尊上還是童子之身，想自此界重修飛升，可沒有那麼容易。”

“不如，先聽聽鄙人之所請？”

不論态度，他說的确是晏一現下最大的煩心事。晏一道：“你說。”

空無名手中憑空現出一卷古卷。他将卷放在桌上，道：“此界如何至此，想來尊上也懶得細聽。鄙人長話短說。”

“多年之前，此界靈氣曾被紅鸾仙君跨界抽聚，但他目的未達，反倒令此界大量靈氣湮滅，天地失衡。仙君無法補救，隻得投下功法以為權宜之計。”

“那本不是什麼正道功法，一界修真者俱依此修行，反将此界環境破壞得更加厲害。”

“日積月累，待到靈氣散盡之日，此界便隻能淪為寂土。”

寂土之上，無生無死，永歸于寂。

老狐狸精老來瘋，不好好跟他那堆面首鬼混，卻在下界攪風攪雨，真是欠揍。

晏一心裡大罵碧行，道：“待我回去，自當對此有所處置。”

空無名道：“尊上有心。”

他顯然對此毫不在意，馬上續道：“鄙人不願見一界沉歸寂滅，多年尋訪鑽研，才找到一個挽救之法。”

“尊上應知，各界均各有本源。隻是開界一久，本源無靈，往往早陷沉睡。”

“若能将此界本源喚醒，以其混沌之力吸納盛極之陽，泛濫之濁，天地尚可重歸平衡。陰陽既諧，萬物歸于常道，靈氣自會慢慢複生。”

晏一道：“你說的我明白。但，既然早知關鍵之所在，為何你不去得了這份功德，反而耗時千百年以待有緣？”

空無名道：“鄙人非不為也，實不能也。鄙人所從之道，隻殺不生，如何與本源溝通？”

他将古卷推至晏一面前，停在昌绛留下的匣子旁邊。晏一注意到，他放在卷上的手是死白色的。

“此卷所繪陣圖，可通天徹地。隻是，需同時控制相隔萬裡的兩處陣法聚力，方能深入本源之中。就算尋常仙人，對此也力有未逮，莫說是修真者了。”

“能待到尊上下降，實是此界有幸。”

晏一冷笑出聲，沒有接話。

空無名見晏一不為所動，道：“鄙人知道，尊上信不過我。但以尊上之能，自能分辨陣圖真假。稍加查看，便知所言不虛。”

晏一道：“這身體隻有出竅修為，我若要催動如此大的力量，必肉身不保。修真者無法在此界飛升，不代表我也不能。”

空無名道：“本來也要待尊上突破合道方能行事，短短數十年，鄙人還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