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绛目光閃爍,似是有些為難。按林小寒所言,面前這位絕非無理取鬧之人,但他既對光朱都如此不客氣,是否會給他面子實得打個問号。
排除難以避免的亂叫人的部分,晏一對他觀感尚可,看他如有隐憂,并不催促他。
昌绛很快籌措出了一篇腹稿,一面不動聲色的将晏一往外引,一面道:“這任務确實顯眼,但夫人有所不知,閣裡弟子私下都說,這榜其實是挂在那好看的。約莫三百年前,在下初結金丹遷入城中時,這榜便懸在這裡,那會兒便說是已懸了幾百年,”
“這麼久了,通過測試者,卻一個也無,不是挂着好看,又是什麼?”
晏一未較真,他要帶他出去,他便跟着他往外走。
“聽起來确是不一般,當得起那樣誇張的獎賞。隻是發榜人既敢承諾白日飛升,多年以來,為何沒人從他身上尋求飛升的機緣?”
照這幫人對孤陰那窮兇極惡的架勢,怎麼看也該聯合起來,把那位空某人拆碎了才是。
昌绛低頭笑道:“這位空先生,是我雁閣一位神秘客卿,閣中傳說是位地仙。隻是區區幾個修真者又能拿他如何?聽說他告訴閣主,他雖知曉機緣所在,但唯有能通過測試之人,方有機會。”
“閣中稍有修為者,包括幾位合道閣老早都一一試過,但所能為者,至多達到先生要求的一半。”
“力不能及,又怎好多加糾纏。”
閑話間兩人出了東廳,來到天井之中。晏一看到那立柱,道:“你所說測試,莫非與此柱有關?”
話音方落,立柱忽自下而上蒙蒙亮起光來。晏一一眼掃過,見一個光朱手貼柱上,額頭青筋暴起似已使出十二分力氣,但立柱光芒便隻亮到二層高處,再如何也不肯向上分毫。
盞茶過後,那人虛弱松手,慘白着臉慢慢走開,全無化神高手的氣概。
晏一看出他是神識虛耗過度,道:“所以,這測試是有關于神識?”
昌绛帶他來到那人方才站立之處,指着嵌在柱上一塊巴掌大的銀亮金屬道:“夫人明|慧。空先生說,隻要将神識自那塊識元鑫傳入柱中,元神之力越強,柱便可亮的越高。能亮至頂層者,便算通過了考驗。可惜,柱與七層樓同高,有記錄者,最多将柱光催至四層罷了。”
“夫人若有興趣,大可試試。隻是昌绛受木公前輩所托照看夫人,庸人淺見,還望夫人量力而行。”
不必他說,晏一自忖就這身子,他想不量力而行也不可能。謝過昌绛,他上前一掌貼上金屬表面,隻出了三分力向内探去。
一股龐大吸力從柱中傳來,所索取的,卻非簡單的神識之力,而是……晏一警覺,方打算松手退後,立柱表面忽如煙花升空一般,光芒瞬間直達七層尚且無法停止。
一道光柱沖出琉璃瓦頂,直插雲端。
第一樓中,鐘鼓齊鳴,如敬如頌。
晏一收回手,面沉如水。
這立柱,測試的是元神強弱。
周圍對他的關注忽然嘈雜百倍。
他站在柱旁,聽見有雁閣弟子在喊“快去通知空先生”;有光朱驚愕的盯着他,低聲向旁人詢問他的來曆;甚至他方才教訓過的那個蠢物,也呆住了腳步靠在門邊不敢上前。
他全神戒備,看向同樣目瞪口呆的昌绛。
昌绛的淺黃玉令閃了閃,他複雜地看着晏一,道:“夫人,空先生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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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一就這樣,被人以久違的鄭重其事态度請到了七層。
七層有閣名浮夢。
雕梁畫柱,遍地錦繡,卻隻有黑白二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