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失蹤在洛弗特曾經掀起軒然大波,先是許多官方船隻在近海及相鄰海域夜以繼日的巡邏與捕撈,卻沒發現一星半點痕迹,接着失蹤事件登上報紙,每座城市都在讨論與猜想自然選擇号的去向,還有許多人前往那片近海探險。
有人說奧斯頓是神派來的使者,時間到了就要收回,有人說他被惡魔拖去了深淵,或者受到了海神的懲罰,船隻被海嘯或台風卷到了深海或海底洞穴裡。
還有人則懷疑他的船其實早已被撈了上來,隻是沒公布而已。
很長的一段時間,他與他的船音訊全無,奧斯頓這個名字也逐漸被日益增多的災難與疫病給淹沒與遺忘了,随着時間推移,海岸的村落被鎖定為大部分災難的源頭,洛弗特頒布禁海政策,将内陸地區與沿海地區進行隔離……
王室和小部分上層貴族與大富豪對禁海不僅熟悉,也更為熟悉這位禁海前最有名的探險家,甚至一度将其作為英雄崇拜,在隔了整整十年突然收到“自然選擇号”的邀請函後,洛弗特上層的貴族們喜出望外。
他們答應了奧斯頓船長的許多要求,給予了數不盡的好處,甚至暫時撤去了北方疆域的封鎖線,讓内陸人得以前往葛蘭灣,也可以說,上船的名額确實是一場交易,是一場普通貧民無法想象的交易。
當然,這些内幕巴澤爾和那個男孩并非全盤知曉,他們隻是遵循家族的告誡:起航後,要聽奧斯頓船長的話。
“出海之後,我們擁有的隻有身邊的同伴和腳下的船,無論你們出身如何,年齡,性别如何,我希望之後的日子裡你們能學會放下芥蒂,與身邊的同伴和平共處,互相學習。”
“可以争論,但不能出現謾罵;可以打鬧,但禁止欺淩。明白嗎?”
奧斯頓的聲音仿佛帶着難以言喻的力量,客人,以及他們各自攜帶的仆人都不由得開口回答:“明白了……”
“很好。”奧斯頓面色平淡的颔首,“歡迎各位來到征服者号,那麼在開飯前,我先簡單說一些事項吧。船上空間有限,這裡既是餐廳,也是聚會場所,以後每天的十二點到十二點半,或者晚餐後八點到八點半點是會議時間,除了值班人員,所有人必須在這裡集合。”
“探險并不會永遠一帆風順,也不會和你們想象一樣美好而輕松,探險,是一份艱苦,充滿未知,需要頑強毅力的工作。”奧斯頓用嚴肅的目光掃視坐在餐桌右側的客人們,“你們既然上了征服者号,就已經這裡的一員,我會為你們各自分配一份工作,并且教你們如何适應海上環境。”
會議?
工作??
客人們呆滞了一下,眼底流露出了顯而易見的震驚和疑惑。在父母,家族,仆人的蔭庇下生活太久,這些孩子甚至還不太具備自理能力,如今卻要接觸那些隻有大人需要接觸的東西,這讓他們不由自主有些緊張,畏懼。
他們隻是覺得自己是去探險,當大英雄,卻沒想會得到一份任務。
那些侍奉各自少爺小姐的仆人也是内心一驚,有些擔憂的等待下文……一群嬌生慣養,身材弱小的孩子能做什麼?
奧斯頓船長:“船上一切設施都是為了能在海上航行更久,克服自然困難而布置,船上沒有任何娛樂場所,甚至隻夠人類進行基礎生活,船的航行也需要每個船員的勞作才能維持穩定,保證我們一直航行在正确航線。 ”
“現在船上空缺的職位有以下幾種:“水手,廚師,清潔工,醫生,哨兵,向導,探險者。”
“各自介紹一下自己吧,我會根據你們的特長分配工作。如果什麼都不會,也可以從零開始學習,我們的航程還很長。”
說完,船長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轉向右側第一位,神色略顯詫異的巴澤爾王子,這個年紀不超過十五歲的少年坐着思索了片刻,從容站了起來,身後的男仆靜悄悄的幫他挪後了椅子。
巴澤爾沒有說什麼多餘的東西,隻是眼底盛着倨傲,語調仍然輕慢。作為被着重培養的長子,的成績優異,小小年紀已經上完所有高等課程,擅長的東西也有許多。
他偏過頭,似笑非笑的掃了科茲曼一眼,“也許我能勝任向導或探險的職位,至于他,當清潔工最合适。”
科茲曼臉色青了一下,不過現在是輪流發言時間,他不好直接開口打破這嚴肅的氣氛,強忍住了自己内心的怒氣,隻是冷冷的看着巴澤爾。
船長很和善的示意巴澤爾落座:“可以。你就作為探險者吧,探險者需要良好身體能力與頭腦,太小的客人是無法勝任的,但是向導的話,天生對星象和方向敏感的人都可以勝任。”
巴澤爾饒有興緻的點頭,對這個決定沒有異議:“我希望能在你的身邊學習。”
奧斯頓爽快答應:“可以。”
巴澤爾的發言結束後,下一個自我介紹的是卡特羅曼四姐妹,她們的年齡分别為四歲,六歲,十一歲和十三歲,長着頭熱烈而微卷的橘紅色長發,褐色的瞳孔流露着相似的狡黠與天真。
卡特羅曼是個有四百年曆史,底蘊深厚的強盛家族,有着極為崇高的地位,子嗣也十分繁茂,這一代家族主支的卡特羅曼不僅當上了伯爵,還是個大富豪。
四歲的凱莉·卡特羅曼并不能理解工作的含義,懵懵懂懂的選擇了水手這個工作……姐姐向她重複了好幾遍選項,她隻記住了第一個。
當水手不需要什麼特長,隻需要服從船長命令就可以了。
六歲的索菲·卡特羅曼興緻勃勃選擇了探險者這個工作,被奧斯頓船長以年紀不夠大為理由駁回了,然後沮喪的猶豫了很久,也選擇了水手。
珊娜·卡特羅曼十一歲,正是最活潑好動的年紀,在聽船長說隻有十二歲以上才能去探險時,她選擇了當哨兵……在塔樓上用望遠鏡觀察海面,負責放哨,敲鐘,點燈。
這其實是一項很危險的工作,需要足夠的勇氣,隻是體力要求不大,大部分孩子都可以擔任,塔樓一般由兩個人共同值班,每十五分鐘巡視一次海面,兩人交替進行。
而年紀最大,性格較為穩重的霍恩·卡特羅曼深深歎了口氣,有些戀戀不舍的将探險這個選項從内心劃掉,選擇了水手。
沒辦法,她總歸比這三個熊孩子懂事一些,要看護他們的安全,雖然他們帶來的仆人肯定會幫忙照看,但她還是不放心。
卡卡特羅曼四姐妹選擇完後,終于輪到了科茲曼。
他的家境其實也十分優越,甚至比起卡特羅曼有過而無不及,是公爵最寵愛的獨子,他擁有一頭棕色和淺金色瞳孔,衣着華貴,此時連站都懶得站起來,直接開口道:“我要當探險者。”
他身後的女仆頓時捏緊衣角,略長的散亂黑發虛掩着面孔,掩蓋了那略顯複雜的神情。
比起那位雖然高傲卻有真材實料的王子,科茲曼完全是被嬌生慣養長大的混世魔王,最大的興趣就是捉弄别人,抓住機會較勁,是絕不可能做好任何工作的。
不過……船長很寬容。
他态度依舊溫和的颔首,答應了科茲曼的要求,仿佛這隻是在玩過家,而他就是照顧這群孩子的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