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霜的臉還泛着不正常的紅暈,面紗早因為裴晏方才的動作掉落,想掩蓋都掩蓋不住。
裴晏站到床榻邊,看着黎霜從床榻上坐起,笑意盈盈,“沒想到大小姐演技還不錯,很有天賦。”
想到方才發生的事,黎霜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覺得無比尴尬和難堪。她别過頭去撿起床上的面紗戴好,不置一詞。
盡管方才自己讓裴晏閉上了眼睛,可耳朵是怎麼也堵不住的。那足以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音從自己嘴裡發出,還被裴晏徹底聽了去,想想都覺得崩潰異常。
自己以往清貴沉着的模樣在那一刻徹底崩塌。像一張長久示于人前的虛假皮囊毫無預兆被人揭開,真實的自己展露人前,黎霜說什麼也無法接受。
為了等馮禦張作一行人徹底離開,黎霜裴晏二人隻好在屋裡多待些時候。
黎霜坐在床榻上,垂首斂睫,攪動的手指顯示了主人的掙紮煩悶。
她越想越覺得不自在,面上猶如火燒,偏偏身前還有一道怎麼也無法忽視的灼熱視線。
“大小姐?”裴晏出聲試探道。
黎霜抿唇不答,微偏了頭。
即使這樣,裴晏也沒有放棄。他将頭探到黎霜臉朝的方向,再喚:“大小姐?”
黎霜蹙眉,将頭偏到另一邊,裴晏也将身子探了過來。
如此幾次之後,黎霜實在忍耐不住,“你到底要做什麼?這麼想看我笑話麼?”
裴晏驚訝道:“哪裡的事?我是看大小姐有些奇怪,來關心關心啊。”
“哪有你這樣關心的?”黎霜無語凝噎。
追着别人的眼睛看,哪有這樣的關心法?何況他關心什麼了,這不就是明擺着要看她笑話嗎?
裴晏撓撓頭,作無辜狀,道:“陪着你也叫關心,”他觀察了一下黎霜的神色,眸光閃過一絲了然,語氣認真,“大小姐覺得方才那件事讓你很難堪?”
黎霜不答,落在裴晏眼裡就是默認的意思。
他輕笑一聲,道:“女子嘛,臉皮薄,我知道。那樣的事确實一時半會很難接受。”
話畢,黎霜擡起眼皮看着他。
“但是我不覺得有什麼,”裴晏蹲在黎霜身前,仰頭對上黎霜的眼睛,“那麼做是迫不得已,你我心知肚明。要不是大小姐有這樣的勇氣,我們現在都不能在這裡說話了。”
黎霜眼睫顫了顫,輕聲道:“果真如此?”
“果真!”裴晏見黎霜願意開口,笑着舉起一隻手,伸出三根手指,“我發誓,絕沒有覺得大小姐……”
話還未說完,黎霜便伸手止住了他的話頭。
“行了,我知道了。”她輕咳一聲。
裴晏笑嘻嘻地收回手,觀察着黎霜的神色,“我說的可都是真心話。而且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絕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黎霜還要說什麼,又聽裴晏含着雀躍的聲音響起,“這是屬于我和大小姐二人的秘密,隻有我們兩個人知道。”
“幼稚。”黎霜脫口而出,她覺得這都要成為自己的口頭禅了。
裴晏渾不在意,“大小姐想通了就好,說我什麼都可以。”
二人回府後,淩逸拉住要跟着黎霜進屋的裴晏,低聲問道:“大皇子離開那樣久了,你和小姐才出來,你跟她做了什麼?”
裴晏還是笑得張揚,“秘密。”
說完,他擡腳就走,不顧淩逸在身後又說了些什麼。
“禁足時還私自出府,你的膽子越發大了,是不把朕放在眼裡了嗎?”皇帝看着下首跪着的馮禦,沉聲問道。
不僅如此,還去了青樓,大張旗鼓地要搜什麼刺客,簡直丢盡了皇家的臉。
馮禦颔首,“兒臣知錯。”
“你也知道你是臣!”皇帝怒道:“一而再再而三地不顧朕的旨意,你真是反了天了!”
馮禦張嘴還沒說話,一旁的陸淑泫開口了:“陛下,禦兒也是無心之失,定是受了張作的蠱惑!”
皇帝冷眼看着她,“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
皇後身子一顫,忙要跪下請罪時,有太監來報,說馮淵求見。
“讓他進來。”皇帝冷道,對着下首二人,語氣還有些憤怒,“滾下去好生反省。若再有下次,朕絕不留情!”
“是,是。”陸淑泫忙拉着馮禦走了,還和進來的馮淵打了個照面。
馮禦看着他眼中的鄙夷和嘲弄,恨不得當場将他撕碎。
三人交錯而行,短短一瞬,卻像已經交鋒無數次那樣彰顯出拔刀相向般的詭異氛圍。